元宵節下午，唐雅、王靜和白承宇帶著準備上直播間的樣衣前往周珞珈所在的公司。周珞珈建議先做一場看看效果，倘若銷售成績喜人，就可以考慮在3.8女神節當天做專場活動了。

    那家m機構位於五角場創意園區，整個園區大概有七、八棟五層高的樓宇，它家獨占了一棟。看到做直播的公司規模如此龐大，再想想凋敝的實業，白承宇發自內心感慨：“搞直播真賺錢啊！”

    唐雅聽珞珈說過她有參股，年底可以分紅，看公司的規模就知道為何每次見麵她身上的奢侈品都不帶重樣了。她們三個人，董婧姝嫁了個好老公家庭美滿，周珞珈的事業經營得紅紅火火，唯獨她的事業和生活都停滯不前，找不到半點可以誇耀的地方。

    假如顧玲瓏還活著，她會活出怎樣的人生呢？唐雅很難不去想。

    一行三人在前台登記後領了訪客證上樓，周珞珈的演播室在三樓。他們一出電梯就見到一個清秀纖瘦的小姑娘候在外麵，她主動迎上來自我介紹道：“我是小魚兒，珈珈的助理。”

    “我是唐雅。”她馬上站了出來和對方打招呼，“今天終於見到真人了。”她倆之前為了溝通合同就已聯絡過，也給彼此的朋友圈點過讚，現實世界倒是頭一回見麵。

    “你本人比朋友圈的照片更好看呀！”小魚兒雙手交握放在胸前，滿眼都是見到美女的興奮。

    麵對別人稱讚自己美貌，唐雅常感不知所措，隻好回以尷尬不失禮貌的微笑。她趕緊向小魚兒介紹白承宇和王靜，以免兩人覺得受到冷落。“我司老板白承宇，王靜。”

    “哇，你們公司都是俊男美女欸。”小魚兒畢恭畢敬站好，向白承宇彎腰鞠躬，甜甜得叫道：“白總好，王小姐好。”

    “叫我brian就行了。”白承宇一向不喜歡別人稱呼他“白總”，平白無故被叫老了好幾歲的感覺。他的口氣略衝，唐雅怕小魚兒心不快，急忙解釋：“我們做外貿的，平時和外國客戶都是直呼其名，叫頭銜反而不習慣。”

    “哦，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小姑娘從事直播之後各行各業的人見得多了，包容度大增，白承宇的反應算是最微不足道的一種了。她將三人帶往大會議室，伸手剛把門推開一條縫，房間的聲音就撲了出來。等到房門大敞再定睛細看，隻見麵擠了將近十五個人，熱鬧得好像菜市場一樣。一張長條桌上擺滿了商品，匆匆一眼掃過去，多數都是小家電。

    “今天怎變小家電專場了？預告說得是美妝啊！”王靜不解得發問。她研究過幾個頭部主播最近的直播預告，知道每天上直播間的商品或多或少可以相互關聯，把自家服裝和小家電放一起她覺得有些不倫不類。

    “不是啦，這是後麵的安排。”小魚兒揚聲叫道，“貝卡，艾柯公司的人到了。”

    周珞珈聞聲抬頭，第一眼看到的人又是昔日室友。她迅速掃了一遍四周，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唐雅身上，尤以男性居多。她的室友無論過去還是現在都充分定義了何謂“豔光四射”，除本人一無所覺之外，其他人很難不注意到如此美麗的存在。珞珈心頭泛起醋意，不濃不淡，但恰好在她不喜歡的程度。

    唐雅身旁氣宇軒昂的男人引起了周珞珈的注意，雖然他的外表不似許諾宛如漫畫人物那般精致的俊美，但也是一個符合通俗定義的帥哥——身材高大長相英氣，在這個房間位於鄙視鏈頂端。

    她記得唐雅說過自己老板會來，應該就是他了。珞珈從椅子上起身，一邊指示做產品調查的同事注意消費者的關注重點，一邊朝他們快步走去。

    “不好意思，我實在太忙了，沒辦法親自來接你們。”她說得情真意切，微微勾起的嘴角自帶三分笑意，白承宇頓時眼前一亮。他之前出於考察目的進過周珞珈的直播間，她的定位像是颯爽的“大女主”，風風火火快人快語，哪像此刻風情萬種。

    他忙安撫她不用在意，笑眯眯說道：“沒事，沒事！就幾步路，不需要勞師動眾。”

    “怎稱呼呢？”

    “白承宇，可以叫我brian。”他伸出手，心想作為初次見麵的合作夥伴，出於禮節應該握一下手。

    “rebecca，也可以叫我‘貝卡’。”她歪著頭甜甜一笑，把纖纖玉手送到他的掌心。

    唐雅猛然心驚肉跳，她敏銳得察覺到兩人之間略顯詭異的磁場。她憂心忡忡看了一眼周珞珈，不清楚這位老同學是否對所有客戶都如斯熱情，萬一是自己想多了呢？她忍了下來，決定先靜觀其變。

    “我們去那邊談。”珞珈向角落的長沙發指了指，接著朝小魚兒做了個手勢示意她把台本打印出來送過去。三人跟在她後麵走到角落坐下，一個個正襟危坐的樣子惹得她哈哈大笑，眨眨眼俏皮得表示：“我不是教導主任，不用這拘束，隨意就好。”

    白承宇放鬆下來，笑著奉承：“rebecca，你不是教導主任，但肯定是老師。我們剛入直播的門，一定會好好聽你教誨。”

    唐雅和王靜一起點頭表示讚同，近兩周的尷尬經曆讓她們深刻認識到這個行業的不易，再想想她麵向的受眾範圍更廣，難度和辛苦程度自然也更大。

    “關於今天試衣的模特，王小姐，我覺得你可以。”珞珈看著沒怎說話的王靜，臉上露出了友善的笑容，“我們會安排化妝師替你做造型。”

    白承宇和王靜吃了一驚，後者向唐雅投去佩服的眼神。按照事先溝通的方案，白承宇將作為公司代表臨時擔當助播，而負責展示服裝的人則是唐雅。沒想到臨出發前唐雅執意讓王靜跟著一起去，她還腹誹會發生什變故不成，誰知眼下竟然真的發生了。

    “為什不是唐雅？”白承宇提出質疑。

    周珞珈輕輕一笑，抬手將頰旁的卷發挽到耳後，淡定得解釋自己的觀點：“我這位老同學長得太美，觀眾隻會認為‘長得好看的人穿麻袋都好看’，不會覺得是服裝的功勞。”她瞟了一眼王靜，為話的內涵道歉：“不好意思，我說話比較直接。”

    “沒關係，唐總管是大美女，我們早就有共識了。”王靜大度得說道。其實她長相清秀可人，隻是和唐雅站一起難免遜色。她這一說，唐雅反而更加尷尬，忙岔開話題繞回將要進行的直播：“珈珈，小王在我們自己搞直播的時候做過主播，她應該沒問題。反而是我老板，他沒有在台前的經驗，到時候你要多幫幫他。”

    周珞珈媚眼如絲，嬌笑道：“沒問題，有我在。”

    唐雅不知該如何開口提醒她白承宇屬於已婚人士，她看看自己老板再看看珞珈，決定先熬過這場直播。

    她們終究走在不同的人生道路上，成為了自私、善妒，有時也愚昧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