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閨女今年七歲，她早就想上學堂去了，可惜學堂不收她，現在好了，她看著你這兒招收女學生，就興衝衝地拉著我來報名了。”

    這婦人雖瘦弱，說話的語氣卻溫暖有力，叫人不能忽視。

    “這人多，夫人隨我到後麵去吧。”

    引著人往院麵去，石開口問道：“夫人如何稱呼？”

    “石夫子不必喚我夫人，我平常在家接些洗衣雜活之類的，如何當的起夫人？若不嫌棄，夫子喚我一聲齊大姐便是。這是我家閨女，叫作韓杏。”

    “齊大姐。”

    順著喚了一聲，見齊大姐低聲應了，石喚來吳悅，讓她帶著韓杏先去書院麵參觀一下，人走後，石看著齊小琴，斟酌著開口：

    “齊大姐可否與我詳細說說你家情況，這樣我好做到心中有數，對韓杏了解更多一些，好因材施教？”

    “當然，若是不方便說的話，齊大姐你也不用勉強。”

    “方便說的。”

    兩人就近找了個地方坐下，齊小琴把自家的情況事無巨細地都給石說了一遍。

    聽完後，石覺得好像看見了她婆婆年輕時候的樣子。

    齊小琴家住遠村，她的丈夫韓盛家住縣城，得了地利之便，長大後做起了貨郎生意，走村串巷地掙些吃飯錢，齊小琴所在的村子也是他常去的一個地方。

    兩人年齡相仿，齊小琴生的貌美，韓盛也長得一表人才，一來二去，兩人就看上眼了，請媒婆，算生辰，高高興興地他倆就成親了，成親後的兩人自然是你儂我儂，情深義重。

    可天公不作美，一日韓盛出門，天降大雨，這時韓盛正在林間小路行走，一個不慎，腳下一滑，人便滾進了林下深山，等到韓盛兩日沒回家時，齊小琴與他爹娘終於慌了神，一路問著尋找過去，見到了路邊韓盛貨架裝的東西，循著向下尋找，終於找到當時已沒了呼吸的韓盛。

    氣急之下，韓盛的娘當場就沒了呼吸，兩年之後，韓盛的爹也鬱鬱而終，如此，全家便隻留下了齊小琴跟她那五歲的姑娘。

    孤兒寡母的，可不就跟她婆婆年輕時的經曆相似嗎，她們都很偉大。

    齊小琴說她也想一了百了，可是孩子還在呢，她要走了自己的杏兒怎辦呢，也就繼續生活，娘家又不能回去，她平常就靠給人洗衣繡花掙些養家糊口的錢。

    石問齊小琴，這樣的情況下恐怕她們母子生活並不容易吧，她怎還想著要把閨女給送上學堂呢，上學是要花錢的，這無疑加重了她的負擔。

    齊小琴笑道：“旁人常說‘生女不如生男’，可我瞧著我家杏兒可貼心，對我可好了，她小的時候筷子還拿不穩，見我熱了就知道拿扇子給我扇，我做飯的時候她就在旁邊幫我遞水遞碗的，可懂事兒了。”

    “我家旁邊時常有男娃娃打鬧著去上學，杏兒就趴在門縫上看他們，我問她是不是也想去上學，她就搖搖頭說不想去，可我知道她那哪是不想去，不定是從什地方聽說了上學要交束脩的事情。”

    “杏兒可懂事了，別看她小，可她什都懂。”

    “知道我們家窮，她就什也不要。”

    “可我這個當娘的心疼啊，私下去問了其它學堂的夫子，才知道人家不收女娃娃的，我雖然難受，可是也沒辦法。”

    “雖然我家貧窮，可我砸鍋賣鐵的也要湊錢圓了杏兒的願望，可是人家不收女子，我就沒辦法了。”

    “還好聽說了石夫子你這兒收女娃娃，這下我家杏兒可有地方上學了。”

    眼前的人娓娓道來，似乎在說一切經曆隻是平常，不需將苦難看得太重。

    “齊大姐，不如這樣，我就不收你家閨女束脩了”

    “這可使不得，夫子你能收下杏兒就已經很難能可貴了，我又怎能讓夫子你吃虧呢！”

    齊小琴連忙阻止。

    “齊大姐，我是有計劃的，你先聽我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