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短暫地休息了一夜後,二人便又上路了,這次的馬車夫不再是先前的年輕人,從杏花鎮離開的馬車依然是三輛,安陳和薑列同坐一輛。
若不是估計薑列的傷勢,安陳昨日也不會選擇在杏花鎮落腳,她打開係統麵板,看著係統麵板上大大的未完成三個字,思及身後許君謙的追兵,腦中冒出一個想法。
他們無論走多遠,隻要還在北乾,就有被許君謙找到的風險,所以,係統是想讓她帶著薑列,離開北乾?
安陳忽然看向薑列,他眼瞼微動,緩緩睜開眼回望過來。
“你對周邊的國家有多少了解?”安陳一心二用,一邊翻著係統給的資料,一邊問。
等她把資料翻完也沒有找到關於北乾之外的國家,眉心漸漸攏起,她不知道,但薑列應該知道。
薑列著玄色外裳,脊背挺得極直,那身黑衣勾出他的腰身,隱隱含著一股沉默的爆發力,他聞聲看來,眉眼似刀,銳意畢露,一雙眼睛濃沉如夜色,與他張揚鋒銳的外表截然相反,安陳的目光在他眼睛上頓了一下,她走過那多世界,還是頭一次看見這樣的眼睛,仿佛一眼便能沉進去的泥潭。
“你想知道什?”聲如碎玉,清淩淩的,倒是和他那雙眼睛不同。
“都說出來吧。”安陳略微有些意外他這配合,不過也省了她許多功夫。
薑列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整理思緒,片刻後說道:“如今北乾與南、大曜、溧國四足鼎立,看似相互持平,實則各有長短,然而二十年前南隻是一個小國,北乾與大曜、溧國發生混戰,戰爭經久不息,百姓民不聊生,最後北乾慘勝,兩國也因此每年朝北乾進貢,三國休養生息時,南得以發展,縱使其餘三國意圖打壓,卻心有餘而力不足,這也是為何南在四國中排最末,君主平庸無治國之能,卻仍安穩存在的原因。”
大概是許久未曾說過這多話,薑列下意識想去拿茶杯,手動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馬車上沒有小幾。
“若是離開此處,南是最好的選擇。”薑列抬起眼睛,淡淡掃了她一眼說。
安陳的思緒被打斷,目光慢吞吞在他身上轉了一圈,道:“嗯。”
薑列看似說了許多,內容卻十分簡略,且話語中指向南十分明顯,其餘兩國半點沒提,他猜出了他們接下來的目的,並給出了一個方向。
安陳自然不會拒絕,且不說薑列對本土世界的國家勢力更為了解,單單就他要活下來,也得挑一個於他而言更平坦的路。
“等到了下一個城鎮,便去打一副輪椅給你用著。”安陳掠過他的雙腿,黑色的衣袍遮住了殘疾,看不出半點異樣,她總不能時時找人帶著他,能有一個工具最好。
薑列的睫毛狠狠顫了一瞬,縮在袖子的手指驀地捏得發白,對,他是殘廢,拜周書儀所賜,他再次對這產生了深深的厭棄。
“嗯。”許久之後,安陳聽見一聲微弱的回應。
馬車中的二人心照不宣地達成了一種微妙的同盟關係。
“走水路,可以更快。”薑列冷不丁出口道,“先帝在世時,曾命人開鑿運河,從陽都城直達安水城,路途比馬車要快半月。”
安陳調出係統,點進資料背景,麵就包括整個北乾的地圖,在係統的幫助下,她順利找到運河的起始點,他們距離陽都城還有一段距離,她點掉麵板,說:“先到陽都城再說。”
薑列似乎覺察到什,便不再說話,安陳閉目養神,剛才雖然是因為她對北乾不熟悉的原因,才讓薑列主導了話語,但她還是不喜歡,甚至說不能縱容這種情況的發生,若她一步退,那往後便隻能步步退。
安陳思忖片刻,開始在腦中翻閱係統給她的資料。
臨近中午時,馬車的速度緩緩停下來,不多時便聽到馬車夫的詢問聲:“姑娘,快晌午了,馬兒也跑累了,可否尋個地方休息一下?”
安陳看了一早上的背景資料,此時有些頭昏腦脹,她伸手按了按太陽穴,道:“那便尋個地方停下來吧。”
在馬車中坐久了,她覺得渾身不舒服,就趁著馬車停下出去了。
簾子掀開,從外麵吹進一股冷風,打散了好不容易聚起來的暖意,外麵的雪已經停了,溫度比下雪的時候還冷,安陳站在雪地上,活動了幾下筋骨。
安陳不願在薑列麵前落了下乘,筋骨活動開後就朝馬車夫走去,問些問題。
馬車夫站在馬兒旁邊,有一下沒一下順著它的鬃毛,見她來了,連忙喊了聲“姑娘”。
安陳隨意點點頭,問道:“從這到陽都城還要走多久?”
馬車夫想了想說:“若是按照今日的速度,三日半就能趕到。”
三日半……
安陳下意識皺眉,太久了,估計還沒到陽都城就會被他們追上。
“有更快的路嗎?”
“有一條小路,可縮減一半的日程,隻不過那條路太過陡峭,不好走,一不小心就會跌落山崖,久了便沒人走那條路了。”馬車夫臉上流露出遲疑,他隻想安安生生地賺錢,並不想把命搭上。
安陳看了他一眼,問道:“你曾經走過那條路嗎?”
馬車夫想回答沒走過,但看著她那雙眼尾上挑的眼睛,本該妖冶蠱惑,但偏偏眸中的認真之色削減了這份蠱惑感,反而顯出幾分淩厲來,他話湧到嘴邊,說出口就變成了“走過幾次”。
她眼中頓時就放鬆下來:“十倍的價錢,走那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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