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行，都聽你的。”陸長風拿了一套睡衣換上，他隨手把換下來的衣服掛在椅背，走到床邊坐下。

    蘇娉已經脫了外套，穿著一件柔軟的淺色針織衫，斜倚在床頭。

    剛吃完午飯，有些飽，之前在沙發上睡了一覺，現在睡不著。

    “那就去西南。”她柔聲細氣道：“探望一下兩位哥哥，也去看看瑩瑩和何同學。”

    陸長風點頭，看向她的肚子，神色溫柔：“之前在樓下沒覺得有這大。”

    男人溫熱的大掌覆在肚子上，他有些驚歎。

    怎也沒想到，會是雙胎。

    一個就夠她受罪的，現在變成倆。

    看穿他的想法，她溫聲道：“寶寶很乖，做課題研究的時候也不鬧我。”

    知道她懷孕了，基本上不讓她進實驗室，再加上有張輕舟盯著。

    張輕舟是和她一起調到藥物研究所的，師徒倆之前做實驗課題都是一起來，所有發表的刊文都是共同署名。

    不過這次他沒留在北城，要回東城過年。

    因為研究所有一位前輩實在太熱情，要把自己的女兒介紹給他，也是搞科研的，三十出頭。

    還讓張輕舟留在北城過年，去他家相看相看。

    對於在醫學上鄙視他的人，張輕舟可以出口成章噴他一臉口水，但對於這種相親涉及到姑娘家家的，他就不太好開口，隻能溜之大吉。

    這件事他還千叮嚀萬囑咐，讓蘇娉不要告訴張老夫人，不然他會直接被拎回北城。

    “那可能是兩個兒子。”陸長風不假思索道：“像他爸，會疼人。”

    蘇娉揶揄地看著他：“你不會打從心底就想要兒子吧？”

    “不至於。”陸長風從她肚子上收回手，彎腰給她脫了鞋子，握著腳腕放到自己腿上——

    “首先，我要再次跟你重申一遍，我打小就接受陸政委的思想洗禮，思想覺悟極其之高。”

    “其次，男孩女孩都沒差，我真的不在意。”他控製住手下力道，給她揉腿：“男孩女孩我都喜歡，各有各的好。自己的孩子怎可能嫌棄。”

    他又補了一句：“不過咱爸看不上大哥和呆二哥我是能理解的。”這倆也是經常坑老子的人。

    蘇娉忍不住彎起唇角，他按摩很舒服，腿上原本是有點酸脹的，現在輕鬆了不少。

    “那最後呢？”

    “最後啊，”陸長風慢悠悠道：“我呢，是軍人，沒有什重男輕女，寵女輕男的想法，孩子乖就是我的心肝，不乖我也不會手下留情，不分男女。”

    蘇娉淡淡睨他一眼：“你要打孩子？”

    “哪能，這教育的事不是有大哥在呢嘛，我就當個慈父，讓咱哥去收拾他的外甥外甥女。”

    沈元白已經提前被惦記上了。

    蘇娉有些無語，她想象不出來大哥那溫柔的一個人，會怎對孩子下手：“這個惡人恐怕還是得你來當。”

    她誠懇道：“你不笑的時候，看起來就挺嚇人的。”

    陸長風撓了一下她的膝蓋，不讚同道：“我覺得我長得挺隨和的。”

    蘇娉被他弄得有些癢，腿從男人手掙脫，蹬了他一腳。

    “往哪踢呢。”陸長風捉住她的腳腕：“有了孩子就要廢了你男人？”

    “你胡說什！”蘇娉故意冷下臉，佯怒道：“你孩子現在能聽見這些話了。”

    陸長風驚疑不定地看她一陣，又盯著她的肚子瞧了許久，最後說：“要不然我做個檢討？”

    “……”蘇娉沒好氣地看他一眼，“繼續按。”

    陸長風笑了一下，又給她捏腿，不過還是沒忘了提醒：“別踹。”

    “……”

    過了一陣，就聽男人又歎氣道：“怎才四個半月，我都感覺過了四年了。”

    蘇娉耳後根有些熱，她拉過旁邊的被子，蓋在肚子上，看著他狹長的鳳眼，一字一句認真道：“你自己用手，我不會說你什的。”

    “造孽啊。”陸長風哼笑道：“你聽聽自己說的，像話嗎？蘇醫生。”

    “我幫你？”

    “謝謝老婆。”

    下午蘇娉睡了會兒，陸長風也陪著她躺了一陣，起床時也沒有發出聲響。

    蘇策陪對象在大院逛，蘇馭還在守著電視。

    見他下來了，他屁股往旁邊挪了一下，給男人讓座。

    陸長風也沒客氣，大大喇喇坐他旁邊，兩條大長腿敞開，人直接往後麵一躺。

    “大哥呢？”

    “跟他對象出去了。”蘇馭嗑著瓜子，問他：“要嗎？”

    要見他就要把掌心抓了許久、被汗水浸得濕漉漉的瓜子遞給自己，陸長風彎腰自己抓了把花生：“你自己吃，我瓜子過敏。”

    “哦。”蘇馭也沒在意，看著電視屏幕：“之前桌上的瓜子誰吃的？”

    “阿軟。”

    “……”

    今天二十九，明天就除夕了，蘇定邦在書房寫了幾副對聯，招呼他們拿來貼上。

    看著上麵未幹的的墨跡和有些磕磣的字，陸長風一臉複雜地和舅子對視一眼。

    蘇馭倒也沒說什，還笑地誇：“爸，您這字寫得真好，龍飛鳳舞金鉤鐵劃。”

    蘇定邦也放下毛筆，也露出笑意：“經常寫報告，練出來了。”

    陸長風心想您上麵這位首長每次看報告可真夠費勁的。

    陸長風站在椅子上貼對聯，蘇馭在下麵指揮：“往左邊一點，對，再偏一點，行了。”

    “那張遞給我，橫批。”男人伸手。

    蘇馭順從地給他，然後說：“大年初一我們回老家，你和阿軟是留在家還是去外婆家？”

    “去西南軍區，我大哥還有老沈都在，阿軟想過去一趟。”

    “行。”蘇馭點點頭，也沒多說什。

    老家那邊阿軟本來就不想去，經過之前那一鬧，老太太也不想讓他們過去了。

    這兩年老太太在村沒少被笑話，當時還瑟攀上個好孫女婿，現在還不是落了空。

    沈青雪今年也回來了，他手提著魚和肉過來看看蘇家叔嬸，也有幾個月沒見妹妹，心有點掛念。

    見他們在院門口一邊說話一邊貼對聯，隨口問：“什西南軍區？你們要過去？”

    “不是我，妹夫和阿軟。”蘇馭又把另外一張下聯給男人：“我們後天回老家，他們就去西南。”

    沈青雪本來想說自己也去西南軍區看看，但他也要回老家給沈老爺子沈老太太拜年。

    “那下次有空我們再一起去。”他惋惜道。

    “行啊，”陸長風隨口道：“不過那得等你外甥外甥女能走路了。”

    他從椅子上跳下來，看看門邊的對聯，滿意點頭。

    沈青雪白他一眼，自顧自去了客廳。

    蘇娉醒來是三點多，她從衣櫃拿了件羊絨大衣穿上，扣子沒有係，往樓下走。

    下樓的時候腳步很慢，聞到廚房香味陣陣，就知道媽媽肯定又在弄好吃的。

    聞起來像是炸魚。

    “陸長風？”她試探地喊了一聲。

    沒人應。

    “哥哥？”

    還是沒有人出聲。

    應該是都不在家。

    她抓著扶手，慢慢下樓，想去外麵看看。

    外麵風很大，陸長風和蘇馭在貼福字，等忙完這些還得去打掃衛生。

    蘇馭忍不住嘀咕：“還是大哥會想。”

    遇事就溜，也不怕被爸媽說。

    人家有正當理由，帶對象回來了，容嵐和蘇定邦看他都格外順眼。

    “你也要加把勁。”陸長風語氣有點欠，“別他的孩子都打醬油了，你還一個人趴在沙發上抱著電視看。”

    “……”

    蘇娉出來就聽到他這說，無語片刻，問：“樓上貼了嗎？”

    “沒。”陸長風看她一眼，把手的漿糊交給舅子，他上前兩步，抬手把她衣服扣上。

    “外麵冷，怎出來了？”

    “聽到有聲音，出來看看。”蘇娉癟嘴：“我一起來就沒看到你，客廳也沒有。”

    陸長風心想這嬌撒得可真行，他就吃這一套，也就懷孕這陣她能經常這表露出對自己的依賴。

    “下次等你醒了我再走，媽給你溫了個水果罐頭，你吃嗎？”

    “吃。”蘇娉跟著他往客廳去，“我之前好像聽到二哥的聲音了。”

    “沈青雪？”陸長風點頭：“他提了魚肉過來，剛走沒多久。”

    “明天要去趟沈家，我等下出去買點東西。”

    “好。”

    蘇娉跟著他到廚房，容嵐見他們來了，用一個瓷碗裝了兩塊炸魚出來。

    “這是剛才青雪拿來的，沒什刺，長風你去給阿軟拿雙筷子來。”“行。”陸長風應聲而動，去筷筒抽了一雙筷子，“媽，那個罐頭呢？”

    “我放外麵茶幾上了，先吃完魚再吃，你爸呢？”

    “寫完對聯出去了。”陸長風沉默片刻，坦誠道：“還拿了幾張在手。”

    “也不知道哪家這倒黴……”容嵐嘴嘟囔了兩句，隨後說：“廚房油煙大，你們先出去。”

    “欸囡囡，最近怎這嘴饞。”

    蘇娉已經拿著筷子略微低頭，在灶邊吃魚了。

    “我餓嘛。”蘇娉撒嬌道：“媽媽，我晚上可不可以吃一點糖醋排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