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了。”林漪把飯菜端出來,往雞蛋羹上淋了點醬油,給外孫們拿過去:“青雪,你喂夏夏。”
沈青雪很自然地接過來,看到麵滴了醬油和芝麻油,問懷的小家夥:“怎小小年紀口味就這重,還要吃醬油。”
“淡呀。”夏夏安靜地坐在他腿上等喂,小嘴張開,等了半天也沒見舅舅動手,有些著急了:“吃蛋羹舅舅!”
“舅舅吃啊?行。”沈青雪逗她,用調羹舀了一勺,假裝要送到自己嘴:“那我吃了哦。”
夏夏又著急地去搶他手的調羹,舅甥倆蛋羹沒吃,淨顧著鬧了。
林漪擺完碗筷,看著他們,餘光卻不經意在女兒身上停留。
她和蘇娉平時來往也不多,雖然現在都住在北城軍屬大院,但是女兒工作很忙,難有見麵的機會。
而且她總覺得她們之間隔了什,有點過於禮貌客氣。
鼓起勇氣,她問和大兒子在說話的女兒,“阿軟,要跟我們一起吃飯呢?有你愛吃的紅燒小排,還燉了墨魚湯。”
蘇娉止住話頭,看向她,隨後輕輕彎起唇角:“我們在家吃過了。”
她笑起來的時候很溫柔,眉眼彎彎,唇邊有兩個淺淺的梨渦,而且會讓人覺得很真摯。
所以林漪分不清她現在的情緒。
“啊,好。”林漪心有些失落,她又問女婿:“長風,你們吃飽了,要不要再喝碗湯?燉了兩個小時,很香濃。”
看出她眼底的殷切,陸長風望了眼旁邊的媳婦兒,點頭笑:“好啊。”
蘇娉對此也沒有說什,她對於林漪沒有任何抱怨不滿,當年的事傷害的是所有沈家人,作為母親的她首當其衝。
以前想到她對徐嬌那好,心是有些難受,可媽媽給她的愛不比她們的少,而且現在有了丈夫孩子,工作又很忙碌,這一點點思緒完全淡去。
阿至在外公懷,沈霄有力的臂膀托著他,給他喂雞蛋羹拌飯。
夏夏和阿至可以自己吃飯了,不過經常會弄得滿嘴都是,然後掉一桌的飯粒。
在家陸大嫂和陸二嫂還是讓他們自己吃,這樣就能快點學會自己用餐。她們怕蘇娉多想,還解釋陸長風小時候也是這樣,還有陸詡他們,很早就學會自己吃飯了。
蘇娉跟她們說過,既然孩子現在是她們在帶,她們管教的時候自己是不會插手的。
陸家大嫂和二嫂這才放寬了心。
主要是她還年輕,又剛當媽媽,怕有時候會覺得她們對孩子太嚴厲而心疼,妯娌產生矛盾。
好在蘇娉從來沒有這樣想過,反而十分感激她們能過來幫自己帶孩子。
等兩個小家夥吃完,蘇娉和哥哥們聊了一會兒,起身要回去。
林漪往她手塞了一個紅封,緊張道:“阿軟,新年快樂。”
……
蘇娉今晚沒有去蘇家守歲,而是和男人還有兩個孩子回了自己家。
陸家大嫂和二嫂去探親了,所以隻有他們一家四口在。
陸長風抱著乖巧的小兒子,拎著亂蹬的大女兒,往樓上走:“睡覺還是洗澡?自己選。”
“睡覺!”夏夏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動:“爸爸,這冷我們不洗澡啦。”
“除夕還是要洗,媽媽在廚房煲了藥浴湯,你們在外麵玩了一天染了不少寒氣,驅驅寒。”蘇娉從男人大掌下把女兒解救出來,抱在懷,溫聲哄道:“不會冷的,讓爸爸燒個煤球爐子放在衛生間。”
“好吧。”夏夏小大人似的歎了口氣:“那就麻煩爸爸啦。”
“不麻煩。”陸長風樂不可支道:“看你不開心我還挺開心的。”
蘇娉無奈地睨他一眼,“怎總是喜歡逗你女兒,哭起來你又不哄。”
夏夏太能鬧騰了,又十分會裝委屈裝哭,弟弟也向著她,要是她哭了弟弟也被帶著哭。
“我下次注意。”陸長風臉上的笑收斂了些,正色道:“你去接水,我提熱水還有燒煤球爐子。”
“好。”蘇娉抱著女兒上樓,對她說:“你和弟弟在屋子先玩一會兒好不好?爸爸媽媽很快就準備好。”
“好呀,”夏夏笑彎了眉眼:“寶寶都聽媽媽的。”
陸長風感覺這小家夥是在暗示他,因為他得罪了她,所以暫時不會聽他的。
對於小家夥這記仇的性子,陸長風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聽大嫂說,他小時候好像也是這混賬樣。
反而是阿至一直很乖,從外婆家吃完蛋羹被爸爸回來,他就趴在陸長風肩頭,有點昏昏欲睡的樣子。
估摸著這倆小家夥白天太鬧騰,今晚會睡得早,蘇娉和陸長風趕緊去打水的打水,拿衣服的拿衣服,煤球爐子燒起來費了一段時間,等他們夫妻倆回房間一看,這倆小家夥都睡著了。
蘇娉站在床邊,有些無奈道:“阿至要睡了會打瞌睡,夏夏困了還是那精神抖擻,看不出跡象。”
“是,她太能折騰。”陸長風走到床邊,拉著她一起坐下,目光落在一雙兒女身上:“我本來覺得要是生了女兒,性格像你和大哥會比較好,不過現在看起來也不錯。”
起碼以後不容易被欺負。
大院的同齡小男孩都不敢和她鬧,這才兩歲半,以前被欺負了直接拉著弟弟一路哭回來,走之前還說:“要找舅舅嗚嗚。”
事實就是一個舅舅都沒找來,而是帶來了陸家大嫂和二嫂。
那個時候她才兩歲,另外幾個小男孩比她大不了幾個月,看著她哭了大半天也很茫然。
兩歲的孩子不太懂為什,隻是讓她和自己一起玩,就拉著弟弟哭唧唧地回去了。
在夏夏的認知,不熟的人碰她一下就是欺負她,要呲牙咧嘴地製止,如果不行就哭著回去找家人來。
阿至也是一樣,不認識的人不能碰他。
“像你也不錯呀。”蘇娉誠懇道:“長相性格都挺好的。”
陸長風長得好,性格更是隨和到不行,和任何人都能搭上話,也不會有什瞧不起人之類的。
容嵐不止一次誇他,性格比小舅子好。
蘇馭就是那種不太愛和不認識的人搭話的。
“難得你這誇我。”陸長風愣了一下,笑道:“是不是有什要求我的?針灸?還是別的,你現在應該用不上這些了吧。”
她現在都是坐在辦公室寫研究資料,分析查證,更少有機會實操。
張輕舟雖然也成了這樣的人,但他主動給自己找了事做,閑暇時會去市醫院看診。
蘇娉閑暇時顧不上這些,隻想和兒女多待一會兒。夏夏和阿至被嫂嫂們教育的極好,爸爸媽媽沒有時常陪著他們也沒關係,很會體諒父母。
夏夏雖然調皮搗蛋,但晚上會緊緊抱著媽媽,說媽媽辛苦了,寶寶好愛你之類的話。
被小團子這依賴,蘇娉有時候會覺得幸好有了這姐弟倆。
“沒有。”蘇娉一口否認:“隻是單純的想誇誇你。”
陸長風對此並不怎相信。
想了半天,他視線從兒女身上,挪到妻子臉上,在蘇娉覺得有些莫名時,男人問:“今晚一起洗澡?”
“好呀。”蘇娉笑眯眯起身,鬆開他的手:“我去拿衣服。”
陸長風盯著她窈窕的身影看了半天,眼見著她從衣櫃拿出兩套睡衣,忽然想到些什。
可能是因為和兒女一起睡,所以夫妻生活不多,倆人又都是二十多歲幹柴烈火的年紀。
陸長風手掌撐著床,眯著眼睛看她。
應該是這意思吧。
夫妻倆從衛生間出來是四十分鍾後,陸長風頭發沒洗,就是用毛巾隨便擦了一下。
他是短發,用不著怎洗,而且現在冬天也不會出油。
他先去樓下,給妻子泡了杯紅糖水,暖暖身子然後睡覺。
蘇娉是過了十多分鍾才出來的,眼尾有些泛紅,眸底似蘊著一汪春水。
看到男人端著紅糖水上樓,忍不住嗔他一眼。
陸長風差點又把持不住,繳械投降。
最怕她這欲說還休楚楚可憐的模樣。
喝完紅糖水,蘇娉轉身去衛生間打濕毛巾,手試了一下是溫的,回房給女兒兒子擦臉。
她單膝抵著床板,另外一條腿踩在地板上,略微躬身給倆個小家夥把臉脖子還有手都擦幹淨。
睡夢中的夏夏皺了下眉頭,不滿地哼唧一聲,蘇娉抬手輕拍她後背,“乖乖睡,是媽媽。”
沒多久,小家夥又安靜下來,側身抱著弟弟睡著了。
陸長風坐在床邊,看著這姐弟倆忍不住想笑。
蘇娉去衛生間洗淨擰幹毛巾,又把煤火爐子提回屋子。
因為她怕冷,棉被都是加厚的,陸二嫂拆了一床,把原先的棉被被套縫寬一點,然後把另外一床的棉花都塞了進去。
一家四口睡著了,就算有人要翻身也不會出現某人沒被子蓋的情況。
小朋友晚上要起夜,也沒有關燈。
陸長風睡在最外側,蘇娉挨著他,兩個小朋友睡在最麵。
牆上用報紙粘了一下,怕小朋友們蹭到牆灰。
阿至睡在最麵,可能是嗅到到媽媽身上的味道了,夏夏轉頭往媽媽懷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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