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媛，你看我今天化個‘偽素顏’妝怎樣？”自從兩人上了床之後，火龍果對尚媛媛的稱呼就從“媛媛姐”變成了“媛媛”或“姐”。

    如果一個人真的長得像火龍果，那也夠滲人的。龍軍之所以給自己起這個網名，一來因為火龍果也有個“龍”字，二來容易被記住。這年頭流行的中性長相火龍果天然自帶：男人專用劉海恰到好處掃過時時勤拂拭的眉，來不及受到補習班折磨的眼渴慕垂憐和收藏，危若懸卵的鼻隔著長長的人中窺視著上唇，有意無意被牙齒輕咬的下唇會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候容許一隻指頭放進去，久久不取出，這樣的表情他還有很多，在他看來，表情從不分男女，自然取予，渾然天成。

    人間正道是雌雄同體。

    “我真羨慕你，一個大男人的皮膚比我這個女人都好，簡直吹彈可破。來，讓我吹吹。”尚媛媛笑盈盈地在火龍果耳邊吹拂了一下。

    “討厭你，要吹，找其他地方吹去。”火龍果嬌嗔地推開尚媛媛。

    兩人並肩坐在梳妝台前。“媛媛，我們去換一個大的梳妝台吧，我們就可以一起化妝了。”

    “也不知道有沒有這樣的賣。”

    “或者我們自己做一個，買一個大的鏡子掛在牆上，然後配一張長條桌，這樣我們就可以並排坐了，免得我們讓來讓去的。”火龍果看著鏡中的自己對尚媛媛說。

    四年之前，在貴州老家的他，再怎前瞻，也料想不到今天自己會對著鏡子化起妝來。那時候，他到了上初中的年紀，在貴州山區常年勞作的祖父母拚了老命勉強把他拉扯到小學畢業，而在這個三角那個三角迂回打工的父母也隻能讓他們自己的頭浮出水麵，遑論為火龍果鋪路搭橋。一個偶然的機會，有廣告商到山拍一個公益廣告，火龍果被導演相中，參與了拍攝。片子播出之後，效果大好，火龍果便當做璞玉開始了他在廣告商那被孵化的生涯。接下來的四年中，遇上直播這種業態的出現，被精心雕琢的火龍果剛一推出，就受到熱捧，“純原的眼神”、“不含雜質的微笑”、“俗世的清新劑”…等稱呼不脛而走。雖然他受的教育不多，但這些年流離生涯培養出來的察言觀色，在諸色人等中行走中那不似邯鄲勝似邯鄲的亦步亦趨的學步，反而讓他的性格快速成熟起來，而不是像同齡人那樣在“學而時習之”中陷入困頓。漸漸地，火龍果已然成為流量明星，即使這個流量還達不到“頭部”的程度，但至少已經到了“頸部”。

    一個人總是在身邊最順手的地方，觸碰到自己的各種關係，然後延展開去。自打火龍果接觸世界，他熟悉的就是各種網絡，這些東西就像水一樣自然。他自己做直播，也會關注同行，尚媛媛進入他的視線，首先是這個“流汗不流淚”的名字讓他遐想連篇，有一種觸及到他身世的共鳴感，再加上這個女孩子做直播很誠懇，不敷衍粉絲，不拿腔拿調，你來或不來，你賞或不賞，我都在那兒，不折也不扣。久而久之，兩人熟絡起來。尚媛媛也發現火龍果其實比她名氣大多了，但從不托大，反而對自己殷勤有加，更讓她喜歡的是，火龍果不僅懂得看臉色，還願意看臉色，遇到不順的人和事，他總能透出一種與他年齡不相稱的沉穩。一來二往，兩人關係自然升溫到了床上，不久，尚媛媛就搬到火龍果比她大得多的房子居住。

    “那就化一個‘偽素顏’，改變一下風格也好。你的膚質好，不像我，臉上出油出得多，再怎化都會暈妝。而且我跳操總會跳一身大汗，搞得我常常要補妝，煩也煩死了。”尚媛媛看著正在上粉底液的火龍果。

    “姐，你覺得我用這個綠色的還是黃色的遮瑕膏好呢？”火龍果一手一支，歪著頭看著尚媛媛。

    “我覺得你臉上沒有黑眼圈，也沒有什痘痘，就是一些泛紅的肌膚啦，所以，用淺一點的就好，如果是我，就選黃色。我這兒有一支才買的遮瑕刷，遮蓋力超好，你要不要試試？”

    火龍果接過尚媛媛的遮瑕刷，在臉上開始滑動，“哇，姐你這刷子好q彈。”

    三下兩下，火龍果臉上的泛紅就被自然地遮蔽了，尚媛媛一臉的羨慕，又湊近鏡子看了看

    自己的臉，“這又有一個痘痘。所以我每次都要花好多時間來遮，這些痘痘，用刷子刷，根本壓不住，每次都要用手指來暈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