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又過得很慢,蕭若微數著日子,中秋將至,褚衛還沒回來。
中秋佳節,人聲鼎沸,滿城燈火,蕭若微前往宮中赴宴。
“公主,你瞧那個兔子燈多可愛啊!”春桃指著車窗外。
“是很可愛。”
兔子燈栩栩如生,兩個眼睛紅彤彤的,楚楚可憐。車外熱鬧非凡,人來人往,蕭若微看著,心生出一絲不可名狀的失落。
他們知道有人在外打仗?他們知道有人在千之外為他們拚命?
繼而,她又聯想到自己。北狄三年,受盡鞭打淩/辱,人不人鬼不鬼。他們知道?真的有人在意她的付出?
一直以來,她都以家國來包裝自己的不堪,努力找理由讓自己心甘情願接受三年的肉/體和心理折磨。
昆邪王皮鬆肉垂的身體,渾濁斑駁的眼睛,遊走在她身上的樹枝般幹枯的手,從未離開,一直纏繞著她。
蕭若微看著窗外,看著窗外一張張笑臉,無比心虛。
他們過得這樣開心,日子如此美好,完全沒有一點痛苦的痕跡,他們真的需要我?
什為百姓忍辱偷生,什庇佑子民,什無上光榮,是不是隻是我自己粉飾痛苦的一廂情願
細思極恐,她越想越後怕,“不可能!絕不可能”
“公主!公主!”
夏竹、春桃連喊了兩聲,蕭若微才回神,看著眼前安寧的宮城和身後繁華熱鬧的街市,她深呼一口氣,再次告訴自己,大徵的安寧與繁華有她的一分力。
她是大徽宣陽長公主。
宴會上來了許多人,彼此之間都沾親帶故,這是上層貴族的“家宴”。
未來的皇後康與晴,南陽王趙嵉顧,寧榮公主之子周述懷觥籌交錯間皆是“溫情”。
“宣陽長公主。”
又是康與晴,蕭若微慢條斯理看向她。
她先嬌羞地看了眼蕭啟,而後道:“我與皇上的婚期已定。”
定了?
喧鬧的四周一下子安靜下來。
什時候定的?
所有人都麵麵相覷,這大的事,一點沒聽說啊!看樣子,好像就連宣陽長公主都不知道。
聽到這個消息,場上的貴女蔫了大半。
蕭啟不是太子時,她們鄙夷嫌棄,蕭啟岌岌可危時,她們冷眼旁觀。如今他皇位坐穩,她們倒是上趕著來了。
以蕭啟如今的權勢和地位,康與晴配不上他。她們心知肚明,所以蠢蠢欲動。
這一點,康與晴本人更是清楚明白。但她有信心,她有他的玉佩,她是他親自求娶的。
幸得蕭啟沒有辜負她的信任,竟私下偷偷與她定下婚期。
“晴兒!這是什時候的事?!”長信侯康岱山愕然。
“就昨日。”康與晴羞答答低頭。
康岱山遙遙看向高台之上的帝王,他正微笑著,令他毛骨悚然。
他看出來了,看出來他不想他把女兒嫁給他了。
南陽王有大將軍褚衛,禦史大夫有黑雲騎前鋒孫束明,太傅有博學高才周述懷他們或武或文,皆棟梁。
唯獨他的兒子康毓,自始至終是紈,半吊子將軍,扶不起的阿鬥。女兒又嬌慣懷了,得罪了不少人。
所以,康岱山想趁著仕途順利之時,急流勇退,從複雜的鬥爭中抽身,保家族無虞。
可蕭啟不允許。兒子無腦,女兒無謀,他最好拿捏,他可不會放他走。
“婚期定在來年春夏之交——五月五日。”
康岱山眼睜睜看著蕭啟宣布婚期。
所有人都來向他慶賀。
“恭喜!恭喜啊!下次再見,您就是國丈大人了!”
“嗯嗯”他笑不出來。
老父親苦著臉,小女兒一張臉笑若燦陽。
蕭若微,你當初瞧不上我又如何?我現在還不是照樣入主中宮!
康與晴得意的笑著,如此她還覺不解氣,低眉思索片刻開口道:“宣陽長公主,與晴年紀小經事少。與陛下成婚後,若有什做的不對的地方,還請您多多指教。畢竟——您‘經驗’豐富!”
“晴兒!”康岱山沒拉住,她已經一連串火炮扔了出去。
來了!來了!她又來了!
蕭若微拳頭攥緊,嘴唇抿了又抿。她本就與褚衛吵架,心中不快,又擔心百姓不需要自己,心中煩悶,可偏康與晴還一個勁兒巴拉巴拉,喋喋不休。
“說來,公主也是好本事。老的少的,高的矮的,都對公主讚不絕口!”
“你說什!”蕭若微臉色鐵青。
“公主,您這是做什?與晴不過虛心求教,您何至於生這大氣兒?”嚶嚶嚶,她要哭了。
煩人!蕭若微剛要開口詰問。
“怎?!宣陽也要參加婚禮?”忽的,一個人傲慢的聲音響起,康王擺著長輩的譜來了。
“皇叔!”武安王殷勤地上前攙扶。
“委身過外族又是二嫁,怎能出現在陛下婚禮上!”康王人老肉皺,吹胡子瞪眼往哪兒一杵,整個一‘活墓碑’。
張口就罵,抬手就指。
蕭若微無論怎做,都無法討他們歡心,她的目光掃過在場每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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