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寧站在原地一邊施法一邊說著：“修染，你帶著他們進去，我在外麵守著，鏡中一日外界一刻鍾，兩個時辰後，不管你們看到的是什樣的局麵，我都會施法讓你們出來。”

    北修染抿唇點頭，向蕭鏡塵二人說：“你們二人非海族人，在鏡中會自動生成一個新的身份，我們提前約定好如何相見。”

    二人點頭後，千羽問道：“如果我們在石禁室內呢？正常人人應該進不去吧。”

    站在一旁的東寧開口：“不會，下月起，石禁室將不再存在。”

    石禁室成立的時間不過兩年多一些，當初四位長老與族長集體商議決定修建石禁室時，族人對此多持支持意見。

    鎮守人也從那一日命名。

    起初，鎮守人所選擇的人都是幾乎確定為感染者的人，可是後來感染者不減反日漸增多，症狀變得越來越模糊，又因為病因一直沒有找出來，是否具有傳染性也不可知。

    於是，多次集體商議後，未雨綢繆下，但凡症狀接近的都被帶進了石禁室。

    再後來，石禁室內，有人生有人死，沒人知道某一天自己睡下也許就是永遠的睡下了。

    不知是誰的一句“你憑什判定我是感染者”如同一塊石頭砸在平靜海麵上激起千萬層浪。一時間，藏在石禁室中的族人，藏在他們心中的懷疑、不滿統統被點燃。

    開始對鎮守人的尊敬不複，鎮守人也不再遭族人待見，石禁室內如此，外麵亦是如此。

    四方無數被帶進石禁室的人數不勝數，在外的族人小心翼翼，連普通病痛都不敢去看醫師，生怕下一秒就被帶走。

    浪大了，是能摧毀房屋的。

    沒有準確的評判標準，沒有一個確定的界限，難免會遭人揣測，仗著長老、鎮守人的稱號，對普通族人打壓、禁錮，這樣下去海族遲早爆發內戰。

    無奈下於前幾日，族長和四位長老以及鎮守人一致決定在下個月解除石禁室的存在。

    北修染看著東寧，滿臉都是掩飾不了的心疼。東寧既是長老也是鎮守人，他還是四方長老中最年輕的一位，非議、唾罵無處不在。

    但是也隻有他頂著他人的白眼在各個石禁室進出，試圖從中找到哪怕一點線索。

    北修染默默站到東寧身側，寬袖下的手悄悄握了握他冰涼的手，東寧偏頭看著他，眼中沒有絲毫委屈。

    片刻後，鬆開書，對蕭鏡塵、千羽說：“請進吧。”

    鏡中光芒霎那間朝四麵八方照射出來，將除了東寧的三個人全部籠罩在白光中。

    待到白光消失，銅鏡恢複原樣懸在半空時，東寧皺著眉頭緊盯著鏡中的畫麵。

    通天鏡中。

    千羽睜開眼時，自己如進來前的猜想一樣，自己正在石禁室中，隻不過這時的石禁室不再是“禁錮”之地，反倒是像一處“避難所”。

    石禁室門口大開，室內的房間人滿為患，每個空道都或坐或躺著人，而還在不停湧進來的人隻能隨意靠在牆邊。

    門口站著一位女子，她守在門口，將一些行走困難的族人攙扶進去。

    一個接著一個，兩兩攙扶的，根本來不及，就在她剛剛把一位老婆婆扶到牆邊坐下，還未直起腰身形一晃，差點倒下被一位紅衣男子扶起。

    那人正是希陽。

    千羽檢查自己的身份，臉頰上脖子上有未退化完全的魚鱗，身穿一條紅色絲綢裙子，露出小腿在外，新身份是一條鯉魚。

    她察覺自己身上並未有什不對之處，起身便打算朝希陽那邊走去，可在即將靠近時她停下了腳步。

    那人真的是希陽嗎？

    真的是那位沒心沒肺，說話直來直去，陽光英俊的希陽？

    她和希陽交流不多，在北方宮殿中的希陽似乎還有著未褪幹淨的稚氣，而現在麵前不遠處的人分明滿臉都是疲憊和滄桑。

    她甚至在想這是多久後的海族？

    希陽扶著那個女子在一旁坐下，女子像是不願休息，還想起身但被希陽攔下了。

    那位女子聲音溫柔，但又帶著疲憊：“希陽，你來這幹什，西方的族人安頓好了嗎？”

    希陽垂了垂眼道：“族人我來幫你。”

    女子很快察覺到他有所隱瞞：“族人怎了？”

    希陽：“三分之一的人都睡著了。”

    站在不遠處的千羽和女子都肉眼可見的一怔。

    三分之一。

    都睡著了。

    這話說的委婉，作為知道石僵症的症狀的人來說，這無疑就是在宣告一些人的死亡。

    千羽再也站不住，走到跟前問：“希陽殿下，為什會這多？”

    她現在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海族族人，女子神情悲痛的低下了頭，而希陽吸了口氣，看向千羽，說：“不知。”

    不知？病因在海族的未來依舊未知。

    石僵症的病因從頭到尾都沒有被查到，是否傳染，如何傳染，或者如何感染全部一無所知，而西方族人卻出現了不同的跡象。

    千羽著急抓著女子的手腕問道：“這死亡數多少？”

    女子想了想，開口：“十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