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警和協警來事故現場處理完後,林葭下午跑了趟4s店,店員看到她進門時驚了一下,問她要不要去看醫生。
林葭低頭才發現,自己可算是一身狼狽,白色裙擺上血跡斑斑,與地上的灰漬混在一起,黑一塊,紅一塊,十分紮眼。
確實容易讓人誤會。
她語調平和:“我就是醫生。”
店員眼驚豔了一下,“白衣天使啊”。
林葭彎眉淺笑,嘴唇抿著,沒說話了。
店員再轉頭看車子前後被撞的凹陷,保險杠都不見了。
一時好奇,問林葭怎撞的。
她隻說是運氣不好。
維修要一個星期,林葭辦理好了保險業務單,出了4s店,打了輛出租車回家。
林葭值夜班的時候,有時候會在醫院休息室住,因為樓下裝修聲太吵,她白天睡不了。
沒辦法,醫生的作息時間就是顛倒著來。
林葭洗完澡的時候,那條白色帶著血跡的裙子,正在滾筒洗衣機一圈圈的轉著,已經到了脫水階段。
她看著鏡子的自己,眼窩凹陷,還有些發青,才想起來自己已經將近20個小時,沒合眼了。
草草吹幹頭發,鑽進被窩,倒頭就睡。
長時間缺覺,就很容易睡著。
“滋滋滋,”樓下電鑽的聲音,將她吵醒,刺耳又響亮,響徹整棟樓。林葭迷蒙著睜眼看著臥室的天花板,又閉上眼睛。
“咚咚咚,”又是敲牆的聲音,她再次睜眼,感覺這聲音比平時都要響,忽然想到是窗戶沒關。於是,又直接起來,赤腳下地,拉開窗簾,關上窗。
頓時,聲音小了一倍。
林葭鑽進被窩,摸索到手機,發現自己才睡了半小時,楞了一會兒,沒躺下。
又下床穿上拖鞋,走去客廳。
從櫃子翻東西,吃了兩顆安、眠藥。
回去床上繼續躺著,整個房間隻有窗戶那邊有著絲絲光亮,是從窗簾後襯出來的。
就這一個平靜的時刻,她在想陸屹川。
一晃眼,倆人斷了聯係,有三年那久了。
可是,再見麵時,他居然不理她,他好像還挺生氣?
林葭鬱悶了,他氣什?
他不也把自己拉黑了!
他還在自己最喜歡他的時候,跟別人談戀愛呢!
林葭昨日的壯舉,早就在科傳的沸沸揚揚,而事件主人公那時候還在家睡大覺。
第二天,她打車上班。剛進科室的門,接收到的就是小護士們異樣的目光注視著自己,讓她一度懷疑口紅沾了牙齒,還是衣服破了個洞。
路過一麵全身鏡的時候,不自覺的往瞧了瞧。
沒有啊!
熬個大夜,就是補覺了,眼圈還是青了大半。
轉頭一想,這其中緣由,也猜到了幾分。
走到護士台,護士長和往常一樣跟她打招呼,十分親切,“林醫生,早。”
“早。”林葭淺笑著回應,開始翻病曆。
護士長俯身向前,遞給她一張紙,小聲道,“林醫生,你的調令下來了。”
林葭抬眼,想:這批評永遠比嘉獎來的快。她掃了眼上麵的內容,將紙張對折,收起,“嗯,謝謝。”
護士長也是院的老人了,見證過太多職場的變化,就沒見哪個醫生被調去急診,還能這心平氣和的。
誰不知道,急診科就是個火坑,誰入,誰慘。
林葭對於她那惋惜的眼神,不作回應,問道,“對了,你知道,陶教授之前經常去做急救培訓的消防站,是哪個嗎?”
護士長想了下說:“城西支隊吧。”
林葭:“時間是什時候?”
“一般都是周一上午,這回陶教授去外地開講座,時間怕是得排到周二。”護士長疑惑發問,“怎了?”
林葭點頭淺笑,“沒什,隨便問問。”
接近中午休息時間,林葭點了外賣,準備洗手吃飯。
剛進洗手間的門,聽到麵說話聲,她腳步定住,沒動。
“你說這林葭好不好笑,兩台手術同時開,想什呢,真把自己當華佗了。上個月,科評主任醫師職稱,陶教授還想推人家呢,這下好了,搬起石頭砸自己腳。”
“開胸手術中心髒按壓術的案例我看過幾次,成功的寥寥無幾,她膽子大,運氣倒是挺好。要失敗了,別說是她,連累咱醫院也說不定。”
先開口的是同科室的蔣悅,父親是醫院的政委,來心外的時間比林葭晚一個月。
那時候,心外規培醫師的名額已經沒了,蔣悅是被她爸加塞進來的。
後接話的是梁薇,副院長的女兒,平日沒少給林葭臉色看。
兩人素來交好,林葭也不覺奇怪。
現在這個社會,交朋友,不光看人,還看人背景。
蔣悅:“不對啊,這違章違紀這嚴重,不說開除,怎著也得停薪留職吧。調去急診?會不會太輕了?”
梁薇輕笑一聲:“上麵有人保她。”
蔣悅:“誰?”
梁薇甩手,拿紙巾擦,“沈氏集團董事是我們醫院的大股東之一,林葭當初能進來,也是上頭人安排的。”
“我說呢,她才22歲就能進醫院實習,轉正的還那快,合著關係還挺硬。”
林葭上小學早了兩年,比同班級的同學小兩歲,因為學習跟得上,也沒被迫留級。林葭專習大提琴,最後憑借高考文化分689的成績,省內專業課第一名,考進s大學音樂係。轉係後,臨床醫學係七年製的本碩連讀,前三年,她每年課業達標都是第一名。年前,航城醫院來s大招聘實習生,對本科生也開放了名額,但是出題難度係數也很高,若是文化課是實操課分數都通過,才能進。
林葭屬於特招。
況且當年特招的也不止她一個,隻是同期生中,她年齡最小。
“不對啊,她姓林,跟沈氏集團有什關係?”蔣悅回過神來,問。
梁薇:“她媽是沈董事長的秘書,帶著女兒再婚的。”
“原來是小秘啊,還是再婚的。”蔣悅嘲諷道:“這不就是小三上位?”
“你怎知道?你是原配?”
林葭接上她的話,語調不冷不熱。
倆人往後看,皆是嚇了一跳。
蔣悅語塞,心虛不已。
林葭雙手環抱在胸前,盯著蔣悅,眼神冷漠,再問,“嗯?”
她的臉型屬於幼態長相,標準的圓臉,五官清秀,甜美溫和,沒什攻擊性,像一隻溫順的貓。可就是在她準備吊著你,給你點厲害瞧瞧時,像慵懶的貓兒露出爪牙,伺機而動。
光是散發著的危險氣息,就能讓你不寒而栗。
梁薇剛想開口打圓場,卻被林葭先一步。
“有這個時間在這兒陰陽怪氣,不如多練練你縫針的手藝,也算對得起你這”林葭看一眼她的胸牌,“主治醫師的稱號。”
她手肘抻一下牆麵,站直了身子,挺直了腰杆往外走。
吵架這種事情,林葭從來不享受過程,點到即止,一針見血即可。
蔣悅臉色發青,心口憋著一堵悶氣。
她盯著林葭的身影,表情憤憤不平,暗暗咬了咬後牙根。
下班之後,林葭回了趟沈家。
車程不遠,倒也不近。市中心價值百萬的江景套房,一層兩戶,十八層,更是觀景佳位。
沈銘山當年生意受挫,還拿過這套房子做抵押,後來幾經百轉才將這房子收回。
林葭到家時,她一邊換鞋,一邊打招呼:“爸,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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