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晏預想中的再相逢,在長安的攪和下,事態似是一度要向著見血的勢頭發展。
好在譚聆難得做了回人,悉心跟餘平解釋清了他們是誰,從何處來,幹了什,以及還想幹什。
餘平聽完之後,看了眼長安,也沒說什,隻是走上前去,身體力行地向著郎晏攏袖行了一個格外莊重的謝禮,看得長安再不樂意,也隻能無可奈何跟著重新向郎晏表達了感激。
而郎晏身為蠻部之主,看著這小人蠻,忽而發作了點心氣,背著手,哦了一聲,接著慢條斯理地問道:“你剛剛說什來著?好像有蚊子叫,我沒太聽清。”
長安瞬間拉下了臉,拖長了調:“哥!你看他欺負我!”
餘平也是沒想到郎晏堂堂狼煬王幹得出這種事,好笑的同時,又有些許頭大,蹲下身邊哄著長安,邊同兩人說道:“兩位還請先上座,請自便。恕我平日喜好清淨,國師府內仆役不多,招待不周。”
人都好聲好氣地跟你告罪了,郎晏也就半推半就地被譚聆扯上了桌。
餘平既然回來了,長安這次可不願意挨著譚聆,而是踩到了餘平身邊的椅子上,自己拿著個小勺子,恨恨地看一眼郎晏,再惡狠狠地扒一口飯,像是要生啖其肉。
餘平看在眼中,朝著郎晏又是歉意地一點頭,郎晏也朝他舉了舉杯子,示意他無需介懷。
再然後,兩人就沉默了起來,就此沒了話題。
還是譚聆看了眼郎晏,知道這個沒出息的玩意兒又變回了個悶葫蘆,笑了笑跟餘平聊了起來:“好叫國師知道,我舊時受過小安王的恩惠,心麵一直是把他當作兄長看待的。而如今見了國師,倒是讓我倍感親切。”
餘平聽了這話直擺手:“郡主折煞餘某了,鄙人曾拜讀小安王的過往,便是不撇去那樁……傳言來談,小安王也當得上一句國士無雙,能與其同名同姓,是我高攀。”
譚聆卻是斟了杯酒敬餘平:“國師菲薄了,我看國師親切,還是國師自己合了這個眼緣,你大概不知道,我等易道中人,最信這個了。”
“這……”餘平還真不清楚這個,但他看譚聆此等豪邁地灌酒,眼皮跳了跳,支吾了一下,還是選擇以茶代酒,“那郡主,還請喊我姓名即可,國師之稱,某不敢受。”
“嗯,那好,那以後我就喊你,平哥哥好了。”譚聆帶著點狡黠地笑道。
“咳咳……”餘平直接被茶水嗆住了。
長安想湊過去幫餘平,被餘平按住,又看到他對麵的郎晏好死不死地瞥向他,眼分明透著四個字——仙女姐姐?
長安:“……”漂亮女人,成會騙人。
他當下就把譚聆從仙女姐姐降回了郡主姐姐,然後又給郎晏頭上記了一筆大過。
餘平緩了過來:“郡主莫要開餘某玩笑了。”
但譚聆是玩真的:“平哥哥莫要推辭了,我至今留有遺憾,就是沒能讓小安王也喚我一聲小妹,還請平哥哥全了我這個心願,總不至於讓我抱憾終身。”
一席話情真意切,真真假假,連郎晏一時都無法拿定,更別說是餘平了。
但,他看著譚聆貌似眼角泛紅,沒忍心,叫了聲:“……小妹。”
譚聆喜笑顏開,叫喚的那叫個宛轉縈回:“平哥哥”
這喊的,硬生生是把郎晏和長安兩人給帶到了同一戰線上,都得慌。還是餘平堅強,麵不改色,全須全尾地受了,讓郎晏咂舌稱奇。
餘平體虛,沒吃幾口,便停了筷子。
譚聆很有眼力見,說是自己胃口小,也吃飽了,又拉著餘平說起了閑話:“說起來,平哥哥和小安王相肖的,可不隻是姓名。小安王幾經波折,也是沒有表字,但他後來曾跟我說過,他給自己取了個號,叫未央,說是連阿晏都不知道呢。”
“你知道嗎?”譚聆說到這兒,轉向郎晏問道。
失憶前,知不知道不清楚,但失憶後,話本確實從未提及過此事。
郎晏見長安的頭快埋進飯碗頭,邊吃著,邊搖了搖頭。
餘平也不敢亂說,隻是誇道:“未央者,無邊無際也,小安王果然好氣魄。”
“或許吧。”譚聆笑了笑。
正說著,長安把碗往桌子上一放,砸出“咚”的一聲,說道:“我吃飽了。”
然後他也不理人,一溜煙地跑回院子頭。
餘平摸不著腦袋:“這小家夥,又在生什悶氣。”
他今天似乎一直在道歉:“讓兩位見笑了。”
“無礙。”譚聆說道。
但這一打岔,反倒讓她想起了先前院子看到的場景,於是又道,“不過,不知平哥哥是否願意相邀逛一逛你的小院子,當然,要是不方便的話,也無妨。”
“啊?”餘平眨了眨眼,“小妹感興趣的話,自無不可。”
兩人起身,郎晏也落了筷跟著一起走。
長安清掉了他弄在地上的劃痕,不知道躲到了哪個角落。而等到餘平走進院子的那一,滿院子的草木似是醒了過來,欣喜地搖晃著枝葉,甚至離餘平最近的幾塊地,有新芽抽出,然後開花結果,靈物自獻。
餘平見怪不怪,隨手折了兩節刺瓜遞給他們,郎晏接過,三兩口啃完,說了句“甜”,引得植物們又一陣搖擺,像是在誇讚小夥子識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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