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二師兄,二師兄——!”
竹林內公冶子期倏然回頭,修長手指下意識搭緊腰間長劍,抬頭卻見季玖不知為何又跑了回來。
季玖跑得滿頭大汗,依舊是一身髒兮兮。
“你怎還不去洗洗?”公冶子期見來的是他,手從長劍柄挪開,眉頭卻嫌棄地緊皺。
“我倒是想去洗個澡啊!可我也得有空不是?”季玖笑得苦哈哈,抬手抹了把汗。“您和二師兄商量了半天,隻把個劍給了我,這禦劍飛行的口訣可還沒教呢!”
“口訣?”公冶子期一挑眉,似笑非笑,細長柳葉眼兒半眯。
日頭照在公冶子期琥珀色瞳孔內,遠瞧著,倒像是隻狡猾的小狐狸。
“你想學禦劍飛行哪兒用什口訣?隻需閉眼,凝神靜氣,心中想著飛,你就飛了。”
“那劍呢?怎樣才能踩著劍飛?”季玖不放心地追問道。
“劍?心中無劍,方是有劍。”公冶子期笑眯眯地拋下句啞謎,也拍拍屁股走了。
留下季玖一個人在那撓頭。
“心中無劍才是有劍”,說的輕巧!這玄之又玄的東西讓他一個人可怎悟?
再抬眼看看日頭,大約是下午三四點鍾。
按照琳琅界的算法,距離日落大概還有一兩個時辰。
卻也得趕早!
季玖沒奈何,隻得大喝一聲:“劍來!”
癱在草地上的長劍一動不動。隻有青紅劍穗飄了飄,那還是風吹的。
“劍來!”
季玖又在那兒大吼。
這回風停了,連劍穗索性都不動了。
-“劍來!”
-“劍來!”
-“劍來——”
季玖一個人在竹林內跟傻子似的反複暴喝,劍卻始終不動。
……真倒黴。
說也奇怪,二師兄打死不承認是他夢中那人,但是眼下夢中那人與二師兄總是在季玖的腦海中交疊出現,導致他每次想要凝神閉氣的時候,腦子都會充滿了那一夜夢中旖旎。這樣下去,怕不是要完蛋!
季玖隻覺得從下丹田處衝上來的靈息像火苗一樣燃遍四肢百骸,就是不往該去的百會穴去。他腦袋中昏沉沉,麵紅耳赤,練到最後忽然覺得身上一涼,再低頭一看——嘩啦啦,兩道筆直的鼻血順著黑色衣襟流下來。
……算了,這樣下去功沒練,成人先廢了。
倒不如先去洗把澡。
季玖終於想起該去後頭的幽潭洗澡。
結果遠遠的還沒走近呢,就聽見一群外事雜役弟子在那兒抱怨:
-“哎呀別提了,這誰呀?好好兒的築基不尋個幹淨地兒,連個清淨咒都不曉得下,結果搞得我們來收拾這爛攤子。”
-“臭啊,真臭啊!”
幽潭附近到處都是大聲嚷嚷與埋怨聲。
季玖腳下一滯,再抬眼望去,果然那日見到的原本宛若銀龍的白水瀑布此刻嘩嘩啦啦的衝下來的水頭隱約夾雜著黑色淤泥。而瀑布下端的幽潭底,那更是不能看了!簡直死水一潭,又黑又臭。
現在跑出去,簡直就是相當於拿個大喇叭站在那兒喊:喂,快來看!這潭水就是被我給弄臭的!
季玖一想到那畫麵就渾身打了個激靈,連忙貓身藏好。趁這群同樣灰色雜役服的外事弟子們還沒發現自己之前,趕緊先腳下抹油。
他走得腳下生風,沿著這幽潭轉過去,便是後山一處凹穀。
這處凹穀與前山截然不同。前山鳥語花香,處處飛滿他叫不出名字的奇異蝴蝶,而這後山卻光禿禿一片,別說樹木瀑布了,就連根荒草都沒。
算了,反正身上也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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