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辭別了阿婆,謝晴二人結伴前往邊城,也能彼此有個照料。真相是謝晴有點擔心,自己這一路怕是不能完完整整抵達戰線。
她故作客套,邀請季博明同行。一路上說盡了好話,完全可以現場來個單口相聲表演。
二人趕了半天路,謝晴揉著腿坐在樹根上,看著季博明一人忙上忙下,燒火準備煮點熱湯,就著幹糧解決午餐。
心中嘀咕真是個矯情的人,慢悠悠拖著疲倦的雙腿往林子找柴火。
對,季博明出行,除了準備火折子等必備物品,馬背上還放著一口小鼎。
架好柴堆,引著了不知從哪薅來的樹皮,火苗子一竄,瞬間點燃了幹枝木柴。小鼎溫熱的茶水變燙,他取出包裹的鹽巴撒下一點,把今早阿婆送的幹糧撕成拇指大小扔進了鍋。
等謝晴回來時,豆餅糊糊已經調好了,上麵均勻撒著嫩嫩的野菜。
“坐下先用餐,下次就是你來處理了。”不等謝晴解釋道歉,季博明摸出兩個竹碗,一柄木勺,分好食物遞給謝晴,“燙,小心點。”
“多謝李大哥。”頭埋在竹碗,謝晴的眼淚淌過臉頰。她背過身,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吃著豆糊。
007注意到這奇怪的一幕。兩人尷尬的關係好像合成的照片。
它提醒主人,不能吃白食。晚膳要出錢,要出力。
不提醒還好,一提醒,謝晴的眼淚如決堤的河流,奔湧不息,眼眶這小小的柵欄根本就是螳臂當車。
一頓飯吃得安安靜靜,季博明假裝不知道背對自己的那人在哭。
女孩子一個人流淚時,作為一名君子,要上前遞上絲絹。
如果可以,還需要獻上半個肩膀。
然後,彼此一來一往,瞧上了眼。
可惜的事,季博明不是君子,他也不可能是君子。
滅好火,謝晴跨上馬,馬的韁繩握在掌心。跟在季博明的身後,往西北方向的官道駛去。
官道兩旁的樹枝,經過春雨的洗禮,越加野蠻生長。伸出柔曼的枝條,往謝晴的臉上掃過。
春天是個多情的季節,枝條上麵的樹葉殘留春雨的濕潤,撫過謝晴稚嫩的臉頰。整張臉沒多久濕漉漉的,像是在雨水中洗過一樣。
為了出行,換的胡衣袖子窄。擦過幾次之後,整張臉上的八字胡早早成了一團黑,粘在袖子上。她花著一張臉,驅馬上前詢問:“李大哥,還有多久才能休息。”
馬跑得快,她的聲音輕細,被風攪碎在春色綿延的山坡上。
季博明餘光瞥見她的花臉,再看她狼狽的頭發,要散不散的,怪可憐的樣子!
拉住韁繩,等速度緩下來,拉過謝晴手中的韁繩:“給我,半個時辰後休息一段時間。”
掌心空蕩蕩的,謝晴看著纏繞手掌的布條,雖說沒有冒出水泡,布條長時間摩擦柔嫩的掌心,勒出來一道道的紅痕。她委屈著和007哭訴,心中的苦悶發泄出來後,看季博明下了馬,跟著下馬。
原來是到了一處城鎮。
西京在先皇當政的時候,是皇帝夏日度假的備選地之一。
因和京城隔著河南府遙遙相望,素有小京城的美稱。
牽著馬在城門排隊時,季博明提醒謝晴,別東張西望。
職業病犯了的謝晴觀察了一圈城門的布局,注意到來往百姓穿的麻衣,她低下頭,自然不曾注意到季博明困惑的眼神。那種新奇感,好像是第一次見到城門。謝將軍再怎嬌養女兒,也不會養成這樣的性子!
兩人走過鬧市,今日正好是逢十的集市。
謝晴摸著懷的銀帶子,看著道路兩邊的商販,琳琅滿目,目不暇接。不等她抉擇要不要購買,季博明的身影已經被擁擠的路人擋住了。謝晴隻能擱下少女喜好,牽著馬往前推開人群,跟在季博明的身後。
兩人在街市中最大的酒樓前駐足。
季博明把馬交給了小二,大步進了酒樓,要兩間地字號房間,以及三個硬菜,一壺熱茶,一籠包子以及一籠饅頭。
坐在靠窗的地方,他沒有多照顧謝晴,吃著饅頭,麵夾著羊肉,味道有些膻,沒有處理好。卻也有幾分辛辣,麻辣刺激著味蕾,灌下茶水。
謝晴添上茶,斯斯文文擦好手,一抹饅頭上麵露三個有點灰指紋,她尋小二往後院的天井淨手。
等她確定自己足夠幹淨落座,看著滿桌的剩菜,蒸籠僅剩個有指紋的饅頭。眼中續了泡淚水。
“吃啊!”季博明推了推蒸籠,他喊小二把那籠肉包子端上來。
也不等謝晴反應過來,筷子夾著包子三兩口解決,最後給謝晴留了兩個包子一點點吃。
她吃得慢,吃香斯文。一看就和這酒樓大堂風格不符。甚至不該吃那包子。她應該坐在包廂雅間,吃著江南來的廚娘精心製作的點心,而不是在這喝著三文錢一壺的粗茶。
謝晴一邊安慰自己路是自己選的,一邊嚼著包子皮。
包子厚實,一點不鬆軟。毫不懷疑,隔夜的冷包子能當做凶器傷人。
謝晴慢騰騰啃完包子,拎著行禮上樓。
櫃台招呼客人的掌櫃,翻看了賬簿,發現地字號的房間隻有一間:“兩位客官,不如,多加點換成天字號房間。”
這個建議不錯,謝晴一臉認可,希望季博明發揮紳士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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