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跟我絕交了。
起初,我是沒有意識到的。
我回去之後一直等他的消息,遲遲等不來他說“到了”。發消息問也不回,打電話也不接。當時時間已經很晚了,我好怕他路上出危險,情急之下我給我媽打了個電話要季阿姨手機號。
我們聊了幾句天,我說到媽能不能把季阿姨電話給我,她語氣突然變得嚴肅警惕。
“你要這個幹嘛?”
“我問問我弟的事……”
“你們還有聯係呢?”
我不說話。
“你要問什,大晚上打個電話就為問這個?”
“他不回我消息,我怕他病了或者什的……”我找了個說辭。
“人家睡覺了唄,這個點你阿姨估計都睡了。”
我不斷地編新謊,反正肯定不能說弟來找我的事,我說:“不是,他今天本來告訴我他出門了,應該在外麵,突然就不回消息了我想著會不會出危險啊……挺大的事我才打電話的,不是當兒戲。”
我媽說:“真夠不讓人省心的,算了我幫你問吧。”
我鬆口氣,說:“也行……”
過了一會兒,我媽跟我說問過了,阿姨說弟弟已經安全到了。我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但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心慌。你明明到了明明知道我擔心,竟然還能一句話都不跟我說。
我當時覺得他還在跟我賭氣,後來又發了好幾次微信道歉,全石沉大海了。
我感覺他做得有點過頭,我們兩個都有錯,我還道了很多次歉了,他如果一直不原諒我,實在是有點過分的。
真正意識到事情不對,發展向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是八月。這次我想著之前跟他說了八月我去見他,見個麵道歉總可以了吧?我問他那幾天在不在家,具體地址是哪,坐車到什地方,他還是沒有回我。
猛烈的無力感油然而生。對著空氣說話說了好幾次了,我已經產生了一種再也不會收到回複的感覺。你到底看沒看到?前幾次我安慰自己,權當他在賭氣,故意不回。
這次不同了,你已經連見麵都不想見了嗎?之前口口聲聲說一年沒見,非要坐車來,現在能見了卻也不見了嗎?就因為我凶了你一頓?
我有點不爽,但更多的還是難過吧。我又找我媽要季阿姨電話了。
我媽說:“不給。”
我說:“為什?”
她果然還是一提這事就態度不好:“給了你讓你沒事打擾人家嗎?”
“我就問一件事。”
媽媽語氣強硬:“沒什可問的。”
我還是執著地問:“為什?我跟我弟感情好,我問問怎了?”
“過火了!”
過火了。
是啊。我的心在燃燒,黃色的火焰和黑色的灰燼占據了它的表麵,一片片剝離出更多的碎片。
束手無策了。隻要你不想跟我聯係。
我感覺你真的挺狠的,我們的感情說不要就不要了。
大三上學期,我emo了一兩個月。沒有崩潰大哭,沒有滿麵愁容,每天還是說說笑笑,但總是想起他,覺得心少點什。以前聊天也不頻繁,可是現在失去他的感覺痛上百倍。
我有朋友問我跟我弟怎了,我如實說了。她們說:“要是因為這個就生這大氣,那他實在有點幼稚。”
他幼稚嗎?我覺得是不幼稚的。所以他的決定都很堅決。
時間悄然流逝。
我寒假再回家,冷靜了好多。我一直在想,他到底想要什,他是不滿意我的道歉,還是徹底討厭我,真的願意這輩子都再也不和我見麵了。
我在想,是不是我當時形象不好說髒話把他嚇到了啊。
或者說,他發生了什事,我甚至連那種電視劇主角得了絕症不願意告訴另一方都想過了。
還是說,我平常一直對他柔聲細語,偶爾發一次脾氣他就接受不了了?我覺得這是最有可能的,但我真不希望你是這樣。
再或者,隻是和我一樣,累了。
我哪做錯了呢,我覺得說我凶他有錯可以,但我考外地大學沒錯,一年沒見他也沒錯。有些事情就是身不由己的。
我站在他以前住的房間發呆,床褥子被子早換了,一點他的氣味也沒有。
兩年多,我還是能回想起他住在這的樣子。
有時候他會趴在桌子上睡著,被叫醒後抬頭半眯著眼,腦門上印出紅印子。
他喜歡在這打遊戲,他打遊戲很厲害。不過他不愛打競技遊戲,愛打單機,他很聰明,每次進度都推得很快。
最早的時候,他喜歡把他那截右腿翹起來搭在桌子上,可能這樣舒服吧,但看到我的時候又會悄悄放下去。
他工作日能起得特別早,周末又能睡到特別晚。
白天寫作業他會吹口哨,哼歌,都是好聽的曲子。
想念他在這的日子。
仔細一想,我們朝夕相處的時間不過短短八個月,沒想到之後卻如此難以忘懷。
我進了房間隨便看看,偶然在抽屜發現了當時我給他的筆記本電腦。他沒帶走,我記得是我找他打遊戲被搪塞拒絕很多次之後他才告訴我的。
我打開,屏保是當年他找畫手畫的那張畫,我和向日葵。
桌麵簡簡單單的,好像沒有他用過的痕跡。我看到了那個遊戲平台的小圖標。他的遊戲賬號我還是偶爾會用,如果我不登錄,從另一個賬號上能看到這個賬號最後一次登錄的時間。他好像也好久不用了。
他的圍脖也不用了,下麵總有人問他為什不更新。
我想到了什,去網易雲,□□,抖音,全民k歌,所有我們加了好友的平台給他發消息。萬一他隻是不想點開我的微信聊天界麵呢?我不相信他看了還是不肯原諒我。
全都石沉大海了。
最後的最後,我安慰自己,他可能隻是高三了一點手機都不碰了,專心好好學習。
我對此深信不疑。
我去了他學校門口。
挺尷尬的,我還是硬著頭皮上了,叫住了眼熟的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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