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這是想去哪?”
男子轉過身來直視著她,通身是與方才截然不同的冷意。
江傾月睜大雙眼看著麵前之人,身子不由一顫。
她該想到的。
侯爺,令牌,以及並不陌生的聲線。
“你是……定北侯顧雲淙?”
男子並未回應,抬眸掃過她的麵容,算是默認。
若石墜靜池,江傾月一時亂了心神。
她一路逃竄,見此屋昏暗,以為並無人在內,便慌不擇路躲了進來。誰知非但有人,還是這位新貴侯爺。
雖說顧雲淙方才替她解了圍,可落到他手,下場同也不會比現在更好。不過是換個地方囚禁,而她也幾乎再無逃走的可能了。
顧雲淙察覺到自己毫無顧忌的目光後,略皺了皺眉,行至窗邊通風醒神。
不經意間瞥見獨懸夜空中的一輪明月,在這夜深人靜之時,不免顯得幾分孤寂淒涼,與女子黯然失落的神情倒有幾分相像。
不得不說,這張臉是極美的。
即便之前未曾一見,但僅是畫筆勾勒下的眉眼輪廓,望之便令人心馳,更別提如今眼前鮮活生動的人兒。
何況,女子還添了幾分破碎飄零,立在那,似雨後清荷,娉婷嫋嫋,明淨瑩瑩,出淤不染,處亂不妖,嬌麵含羞,杏眸沁霧,皎若江仙初臨世,未識靈娥卻不恭。
原來那方絹帕,竟是這女子之物,而自己與她方才那番,竟未有分毫不適……
可她畢竟是當今朝廷欽犯,即便兩人在這種情況下見麵。
“你何以出現在此處?”
他記得,那夜有人暗中助這位逃走,若按時日算,她此時早該離開汴京,更不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傾月苦笑一聲,果然還是問到了這些。
隻是她也沒想到,那夜在船上察覺出不對勁後,她雖盡力嚐試逃走,可仍舊沒能掙脫出。第二日醒來時,她已然到了鳴鳳樓,就連清瀾也不知所蹤。
這些時日,她嚐試過各種辦法,奈何勢單力薄,連大門都邁不出一步……直至她假意應承老鴇,方為今夜逃脫覓得一線機會。可誰知,最後竟又成了這個樣子。
她竭力忍住眼中澀意,朝窗邊之人看去。
與想象中一般無二,清俊挺秀,端肅自持,寒石可擬,鬆竹近之。約莫飲了酒的緣故,通身似乎多了幾分熱意,但依舊是一派不堪招惹的淡漠模樣。
“侯爺為何又會出現在此處?”
是了,明明是與此地最不相幹的兩個人,卻都現身在了這。
顧雲淙心內劃過一絲悸動。他之所以問,雖源自平日辦案的敏覺,但多少帶了幾分不解。
前朝金尊玉貴的公主,接連逃過他們追捕,他已是沒有料到,想不到最後竟出現在這鳴鳳樓中。其中細節他雖不知,可多少猜到這並非其本意。
隻是……她似乎並不打算告知。
“來這兒,自是一度春宵,品無邊風月。”
在今夜前,顧雲淙如何都不會想到,這話會從自己嘴說出。
男子素日間驕矜疏離之意盡顯,傾月握緊掌心,暗自歎了口氣。
看吧,自己果然不是這人對手。
若她還是公主,任此人如何,她都有把握扳回一局。隻是她已然如此,還一身狼狽地被他救下。即便她再在乎顏麵,隻怕也沒資格了。
晉朝覆滅後,她每走一步,皆是敗局。
“大人既然想知,我告訴大人即可。”
隨即,她將自己如何逃出宮中、如何離開王城、又如何在這人眼皮底下躲避追捕、最後流落到這青樓的經曆,一一告知這位,無有不詳。
顧雲淙閃過一絲意外。他原也沒想這多,不過女子既主動坦白,他就得好好思量該如何處置這位。畢竟,宮中那人,前幾日才問過他此女蹤跡。
隻是這位公主看上去並不願接受此般命途,否則,這一路吃的苦也就沒必要了。
他抬眸,望進女子眼中,問道:“你今後有何打算?”
傾月愣住,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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