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醫扔了斧子，這人沒死，他還不能砍。

    先送他歸西。

    十六隻感覺到兩隻細爪抓上了自己的脖子，他咽了口口水，喉結在那人手中存在感極強的一滾。

    巫醫驟然用力，十六連舌頭都沒吐出一寸。

    巫醫隻感覺到腰間一緊，整個人騰空而起，穩穩落在十六腿間的空桌上。

    十六提高他的雙手，不能聚焦的視線若有若無地投在巫醫臉上。

    “醫生，我的腿被蛇咬了，能救嗎？”

    不能，準備後事吧，就地裹屍，不用火化，不用守靈，往林子一扔，回歸自然。

    巫醫撐著他的膝蓋想爬起來，十六卻拉著他那隻手放到了自己的小腿上。

    巫醫重心都在那隻手上了，當即一滑……臉拍在了十六小腹上。

    十六愣了愣，小聲指正：“蛇咬這了。”

    巫醫：“……”

    巫醫爬下長桌，洗淨雙手，才去檢查十六的腿，此時，端木拓一行人已經找到了村安排的房子。

    一共十個人，兩人一間，房子的安排又出現了分歧。

    誰都想跟端木拓一間房。端木拓一個男人，照理說是跟男人一間房，但是兩個小姑娘不樂意了，說怕。

    端木拓被爭搶得疲憊了，領著自己公會兩個成員隨便挑了一間房。

    同一個公會的，人家有關係，其餘人也不能說什。餘下的人三兩成群的進入木屋。

    屋內布置簡單，一室一廳，麵有兩張棕櫚葉和木條綁成的床，木窗都很大，光線還行，推開窗就能看見滿眼的綠，各色的人，古老的部落，零碎的光。

    藍星——地球淪陷之後，沙漠占到了60，海洋麵積持續擴大，水的顏色卻變了，從太空中看她，她變成了黃綠色橡皮泥混出來的樣子，混沌極了。

    這種大片的綠在地球上已經看不到了。若這不是危險十足的副本，那這將會是另一個天堂……

    ——

    “嘶——”

    十六痛得亂抓了把，抓到了巫醫的頭發，一把幹枯的長發。

    女人？

    怪不得手跟雞爪似的。

    十六這想著，手上力道放了放，腿上又是一痛，他又嘶了一聲。

    瞎子對啞巴，難以溝通，啞巴用水衝著瞎子傷口，衝完了，撒了把鹽，美其名曰——細胞失水死亡能殺菌。

    用水衝散了鹽，擠了擠血洞的黑血，再消毒。

    重複了十幾次，十六痛得滿頭大汗，小腿都在抖，巫醫才放過他，轉身去拿調料，哦不……是藥。

    繞開了辣椒粉和芥末，抓了一把不知名的草蟲葉根，搗碎了用手一和。

    巫醫端著石碗走回長桌，右手挖起一大坨拍在十六的傷口處。

    不同於鹽水，這墨綠色的藥泥冰冰涼涼的，在腿上抹開時，空氣滲出一股冷香。

    抹完了藥，巫醫想找東西紮，手邊連根繩子都沒有，就隨手解了自己之前被扯鬆的發帶，在十六腿上纏了幾圈，打了個蝴蝶結。

    包完之後還用力掐了把十六的腿，掐完就站起來，退後幾步。

    十六緩過了痛勁，雙手在後撐著身子，緩緩側過了頭。

    他一個瞎子竟然能精準地找到巫醫站的方向。

    十六眼神暗沉，危險，巫醫又舉起了斧子，防在身前。

    十六卻問：“醫生，你不會是往麵倒了芥末吧？”

    我還放了胡椒粉和砷粉呢！呸！

    十六摸了摸小腿，摸到了一圈布條，布條周邊浸了些藥汁，十六沾了點在手指上，湊到鼻子前聞了聞，難以形容的味道，嚐一口是不可能的。

    “醫生，這真的有用嗎？”

    沒用，等著截肢吧。

    醫生是啞巴，瞎子問他他也說不出什，於是瞎子不問了，放下了褲腿從長桌上跳了下來。

    他這一動，長桌一搖一晃，十幾盞油燈滾得到處都是，和先前的油混在一起，火勢更旺。

    巫醫扔了斧子衝過去滅火，用腳踩火，居然把燒得焦黑的木板踩穿了，他一隻腳卡在那動也動不了。

    瞎子看不見，若無其事地在屋子散步，撞到一件東西就和空氣說一聲對不起。

    很快，瞎子和啞巴就聽見了村民的呼喊，喊的大概是：“著火了，快來救火呀！”

    “巫醫的房子著火啦！”

    ……

    “著火？”

    十六呆呆地說：“我還以為這香氣是醫生你點的香料？！”

    趴在地上夠不著斧子的巫醫：“……”

    他忙著脫困呢，沒空搭理傻逼。

    巫醫夠不著斧子，也拔不出腳，咯吱窩下突然伸來一雙手，將巫醫整個人提起，但是提到一半卡住了，十六疑惑地“嗯？”了一聲。

    十六比巫醫高了一個頭，照理說拉起來應該很順利才對，除非……

    “醫生，你的腳是不是竄下去了？”

    巫醫：“……”

    感到胸前的腦袋動了動，十六眉頭一皺，他放開了巫醫，因為看不見，隻能貼身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