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靜寂無聲,天上盤旋著烏壓壓的麻雀,饒是夏季,這塊兒地旁的樹依舊是禿嚕著頭,上麵三三兩兩地停著幾隻死氣沉沉的烏鴉。
洛思悠悠轉醒,額角一陣痛,讓她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昨天被人按著腦袋給暴打了一頓。
“冤有頭債有主的,洛小姐,你看我們兄弟倆賺點錢也不容易,您就入土為安,下輩子投胎個好人家。”
隨後便是一陣腳步聲。
洛思睜開眼,瞬間懵掉,一個骷髏頭直挺挺的盯著她,周圍遍地都是白森森的骨架。
“啊!”
樹枝頭的烏鴉,被尖叫聲驚的撲騰了兩下翅膀,黑溜溜的眼睛死死盯著墓地的食物。
洛思撐起身子,這才看清自己躺在哪。
她身下壓著一具被烏鴉叼了半邊的屍體,剩下的那一半,還死不瞑目的睜著眼。
一陣風吹過,屍體的手臂晃動了一下,好巧不巧,正好拽住洛思的腳踝。
“大哥啊,冤有頭債有主的,我我也是無意冒犯,打擾到您了,對不住對不住。”
“您就看著我也不知道這是哪兒的份上,大人不記小人過。”
她家人都信佛,隻要出門就需要拜拜家的保家仙,以求生意的順利和出入平安。
嘴的話還說完,她看見自己黑乎乎的小手,再次傻眼。
這手比自己印象中的自己的手,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不等她細想,一道不屬於她的記憶和她的思想產生碰撞。
原主的父母在她小時候消失不見後,伯父一家強行住進她家。
小姑娘就這被趕了出去,常年的乞討生活,讓小丫頭發育不良,饒是五官還不錯的臉,也彌補不了麵黃肌瘦帶來的視覺衝擊感。
前段時間,伯父找到她,說是要接她回去,沒多想的原主就這答應了下去。
哪知,這是因為,堂哥洛旗看中了隔壁傻子的妹妹,可那姑娘已經許配給了這條街的一位縣生,去給人做第十房小妾。洛旗沒有得手,便出手讓人溺死了這姑娘。
現在那姑娘的家人來找洛旗不行,說是要報官,還要讓那縣生出麵給她們找個公道。
這才讓洛旗他爹想到了自己還有一個流落在外的侄女。好說歹說,那家人才同意,讓洛思帶著嫁妝嫁過去,這件事就可以這過去,不再追究。
可是小姑娘哪肯嫁給一個傻子。
在爭執中,伯父失手,將她打死。
這這是穿越了。
滿腦子都是既來之則安之的洛思,搖搖晃晃的走在回城的路上。
沿著記憶中的路,等她找到洛家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下去。
偷摸著從後門進去的洛思,還未走到書房,就聽見那讓她牙癢癢的聲音此時笑的異常洪亮。
“爹,您的這個辦法好啊,隻不過要是小賤種的爹回來,咱們”這是表哥洛旗的聲音。
“別說,我這弟弟從十年前消失後,就音信全無,雖說時不時有打著他名號的外鄉人來,但是你見過活的人?說不定這些人也是貪圖這房產的,哼,可惜了,這房子的房契不知道那小雜種給放哪去了。”洛須戶道。
但是他哪能想到,他心心念念的房契,被洛思隨身帶著。
洛旗笑著,“爹,您怕啥,洛思一死,這房子不就是咱們的嗎,明天咱們給戶籍管理處送點兒好處去,這還不簡單嗎。”
洛須戶對他的說法表示讚同,連連誇著自己這獨子有自己的辦事風範,是個做大事兒的人。
啊呸!
洛家在洛須戶手上,經過這些年的揮霍,已經從當年的一方地主衰敗成得靠變賣商鋪土地,才能存活的笑話。
一說起商鋪,洛思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當朝太傅開的那個書坊,那個地方原本是洛家的,前身叫做洛家書坊。
作為古老造紙術家族的傳人,洛思深知紙張的重要性,這個年代的紙張過於昂貴,工藝也異常複雜,要想將書籍普及到全國的話,唯一的做法就是改進造紙的過程,降低成本。
所以這個書坊無論用什方法,她必須給弄回來。
從書房回屋睡覺的洛旗,躺在床上,總感覺心有什事兒,沉甸甸的壓在胸口喘不過氣。
屋潮濕的空氣,讓他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堂哥,我好冷,你來陪我吧。”
一陣雷鳴後緊接傳來一道淒慘的女聲,窗戶上印著一個女孩兒的影子,它飄在半空中,眼睛還泛著紅光。
宣紙糊成的擋風窗戶上,印上了一個紅點,伴隨著窗外越來越清晰的腳步聲,窗上的紅點逐漸變成一個個紅色的手印,一個接著一個,從窗戶下端往上蔓延。
每個手印都還滴著鮮血。
洛旗將自己腦袋捂在被窩,不敢再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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