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羨聽到那荒謬要求的時候,一種徹骨的恐懼升騰起來,牢牢攫住了她的心髒。
她死死攥緊了袖中的手,腦海一片空白。
許是看謝羨遲遲沒有動作,那柄刀的刀鋒上又添了些力氣,身後的人卻沒有多說半個字。
除了脖子上橫得穩穩的刀,幾乎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死一般的寂靜空氣中,卻彌散著無形的壓迫感。
絲絲縷縷的刺痛變得越發尖銳清晰,謝羨咬了咬唇,聽話地站起身來,緩緩向最間走去。
經過那道雙交四菱花隔扇門時,謝羨忽然頓住腳步,伸手朝旁邊博古架上的一隻空花瓶推去——
那隻花瓶快要落地時,謝羨隻感覺頸上按壓刀刃的力度輕了一些。
那人似乎怕突然的動靜會引來人,居然一個翻身,長身探下,去接那隻花瓶。
她心下一橫,顧不了許多,右手趁機用力推開男人架在肩上的手臂,向間跑去。
急切中,脖子上細嫩的皮膚被刀鋒一抹,便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
自始至終,她都沒敢發出一聲呼喊,生怕翠花聽到動靜趕過來,又會陷入危險中。
她好不容易憑著模糊的夢中記憶,奔到一扇窗前,正努力踩上繡凳想要翻出窗外——攀在窗緣上的手腕忽然被一隻手握住。
幾乎在同時,身後覆下一道陰影,刀鋒跟著就被按壓回了謝羨的脖子上。
那人這次知道謝羨並不是個懦弱的人,還會反抗,於是更為警惕,將她整個人都困在懷中。
被寬闊厚實的胸膛緊貼,想到他剛剛說過的話,謝羨更是慌亂不已。
男女力量上絕對的懸殊讓她覺得無力又害怕,頃刻間便掙紮不得。
她望向窗外,原本明亮的圓月已有一半藏進了雲層中,雪不知什時候停了,地上那薄薄的一層瑩白雪粒,更顯得周圍一切愈發昏暗。
夢的她根本就沒有遇到過這樣凶險的事情。
她如今也不知道該怎樣做了,隻暗自祈求翠花假若在此時回來,未能在外間找到她,便立刻去見母親,帶人過來這。
就在她幾乎絕望的時候,耳旁居然傳來一聲輕笑。
“原來不是尊不聲不響的泥菩薩,竟還有些脾氣。”
熱灼的呼吸灑在耳畔,謝羨有些臉紅。
但一想到自己竟因為這輕薄賊人而心生羞意,謝羨頓時嫌惡地偏開了頭。
那人似乎有些不滿她的躲閃,沒有執刀的手將她肩膀按住轉向自己。
謝羨剛想繼續躲,眼前刀光又是一閃,幾瞬之間,她戴著的帷帽便被劃得破碎。
“不過既然落到了我手,還請小姐把脾氣收好,乖巧聽話一點。”幹淨的聲線淡淡地補充道。
不知為什,他聲音愈平靜,謝羨就愈發怕他,她心有種直覺,這人隻怕沒什事情不敢做。
謝羨閉上了眼,根本不敢想象方才那幾刀若是劃偏了會如何。
那刀離自己的臉那樣近······
剛想到這兒,那人忽然又用刀尖隨意一挑,謝羨便感覺頭上的帷帽長紗像落雪般盡數飄到了地毯上。
她有些惱火又有些麻木地抬眼,意料之中看到那人蒙著麵,裹著一襲黑色夜行衣,全身上下隻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麵。
就連握刀的手上,都綁著厚厚的灰色布條。
若是他將自己殺死在這,隻怕無人能知曉誰是凶手。
倉促間她同那人對視了一眼,那雙眼睛形狀十分好看,淺淺映著如水的月華,竟有些凜冽清澈的意味。
這樣的目光,竟是一個采花賊會有的嗎?
謝羨滿腹不解。
見她主動抬頭,那人也就著月光打量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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