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實際上記得一些做人類寵物時候的事情。”

    出乎意料之外，大家都並不驚訝。

    逸璞安慰的給她倒了一杯她還算喜歡的青麥芽汁後，才繼續撫摸她的後背安慰她。作為一隻貓咪的蕊蕊嗎，天性就喜歡被親近的人捏住，這會讓她有一種小時候被母貓含在嘴的安全感，這時候的她隻要完全放鬆被安排就好，時間久了這一代代傳下來，到了現代這種反射性安全感已經刻到它們的基因了。

    “你們早就知道了嗎？”蕊蕊隻好像個真正犯錯的小孩兒一樣喃喃的問。

    大人們都紛紛點頭，泝溯又想哭，被奧一把摟在懷霍霍把他的眼淚憋了回去。

    “那你們為什還收留我？潛龍城不是非常排斥人類嗎？或者你們不覺得我這樣有地麵社會生存經驗的貓咪是異類嗎？”

    所有人都歎了口氣，這讓蕊蕊意識到自己犯了很嚴重的認知錯誤。

    不知道為何，被奧摟住的泝溯還是哭了出來，平時不愛說話的渾金默默地在桌子下麵握住逸璞的手，逸璞也流了淚。

    “諾諾，你畢竟不是人類，你是被送上手術台外外改造過，地麵世界可以說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夢，你看看你的尾巴，看看你白色的毛發，哪還跟人類有一點關係？而且潛龍城一直在收留來自地麵上的幼崽們，因為隻有幼崽才能有學習的機會，才能有認知的提升，才能相信，這個世界上一個獨立的個體是可以快樂且平靜的生活的。每年從河衝刷來的不僅有大量人類製造的垃圾，還有很多小小的生命，這些生命大多數太小了它們的磁場不足夠改變為地底人，並不是我們拒絕他們的加入，但是隻要有活著的希望的，我們不會輕易放棄……”

    逸璞的話很大程度上讓蕊蕊開始把自己真的當做一個重生的小孩來看，對方為她繪製了一副無法拒絕的隻有做夢才能過上的好日子，如果不是她已經有了呂郜林，常人絕對會拋棄一切的幹脆就此在這活下來。

    “逸璞說的是對的，你有地麵生活的經曆並不是你需要隱藏的不好的事情，幼年發生的事情常常能影響人的一生，或許這就是你對人類物品感興趣的原因？”奧突然突兀的轉了下話鋒，蕊蕊呆呆地看他當著一堆人的麵對她眨了下眼睛。

    原本在一邊安靜聽者的栗荴直接對著奧翻了個白眼。

    “你就慣著她吧，但願又在保護協會的人看不懂你這個拙劣的‘詭計’。”

    一家人客客氣氣的送走栗荴老師後，泝溯才被“放”出來。

    “利用悲慘經曆打‘感情牌’？哦！奧，這種肮髒的手段真的是太有魅力了！你救了我們全家！”

    一邊泝溯誇張地擁吻自己的愛人，這邊蕊蕊卻還蒙著，“所以，這是要我撒……”這個撒謊的“謊”還沒說出來，一直沒說話的渾金突然捏住了她的嘴巴。

    肉嘟嘟的臉頰肉從渾金骨節分明的手指間流出來，蕊蕊隻剩下兩顆裝滿了疑惑的渾圓大眼睛在轉。

    “乖，交給爸爸媽媽們吧，考試我們最在行了！”逸璞十分有信心的許諾，不允許蕊蕊拒絕的把她送回她的房間。

    ……

    做幼崽保護協會兩百多年，黃牛阿山和蜂鳥伽伽小姐已經是非常熟練的“老手”了，這次學校報來的突發事件倒是非常新奇，經過基因篩查的幼崽卻發現了疑似“搶劫”的可怕行為。

    伽伽小姐纖腰嫋嫋，翠色的一步裙非常搭配她寶石一樣的雙眼，站到布置的非常科學且溫馨的院子外麵時，她倒是有些疑惑。

    “嗯……秋千周圍有防護欄，毛毯草是修剪且磨過圓邊的，十米內有幹淨水源，有專用的室外光燈……我來看看……光譜合格，不傷幼童且保留了優質光組，哎奇怪了呢，這些貪圖享樂一時衝動想做父母的人是不會背的下這多詳細的護幼條例的呢。”

    對於一些喜歡爭辯的領養人來說，阿山頭上兩隻沒有隱藏的彎曲牛角很有一種威懾力，它們能讓囉嗦的人乖乖閉嘴，讓不想說實話的人乖乖開口。

    抖落一下掉落在寬厚肩膀上的人工雪花，阿山看了一眼院子種下的一顆價格不菲的原生樹，以及樹上一看就是粗糙手工製造的貓屋。

    “看下人員情況吧，如果確實有問題的話，或許可以從這棟難看的貓屋找違規點，雖然難看不違規，但是估計它的承重和安全很難達標。”

    兩人看完院子外的情況，按下保護嬰兒的閃燈門鈴後很快房門便被打開了。

    按照兩位工最人員的要求，伽伽小姐被留下來問家長，而阿山負責到蕊蕊的房間一邊背著蕊蕊一邊玩騎牛一邊“套話”。

    “這段時間過得如何？”

    “……”

    “我們之前見過不是嗎？你的智力很好，這次應該不至於忘記我，為什不說話？”

    “……”

    “好吧，如果你執意不說話的話我們可能會對你的父母們做一些措施。”

    蕊蕊眼珠子轉了一圈，“什措施？”

    “嗯？你對這個感興趣？或許你先告訴我你最近的狀況。”

    “……”蕊蕊再次沉默。

    阿山無可奈何，他隻好跟蕊蕊坐在窗戶邊一個小小的用來玩過家家的玩具桌子旁，假裝跟她喝下午茶。

    “諾諾，如果你一直不說話的話我們會默認你的父母們對你做了威脅，而我們也知道你的父母們各自的工作喜好，他們將會被發配到與他們喜好完全相反的區域進行無獲取工作。”阿山耐心的解釋。

    “這真是奇怪……”蕊蕊歎口氣，像個小老太太似的感慨。“你們竟然把有工作叫做懲罰？”

    “怎說？”

    “我記得地麵人類社會的一些事情，他們的懲罰是抹殺希望以及抹殺本來就很短的生命……某種程度上來講，我很難適應這個家庭的氛圍，他們給我吃的，給我喝的，我以為付出都是要求回報的，可是他們卻簡單的隻想要我開心和幸福……這讓我很難適應……”

    阿山有些吃驚，對於改造前隻是一隻普通白色緬因貓的諾諾來說，能記住這多人類細節且有些比較深入的感慨是非常罕見的事情，他身上的記錄器一直在工作，把這場對話的錄像和聲音都準備再回去後一起交流。

    “你在潛龍城已經幾個月了，你應該知道，我們與人類最大的區別不是表現形式上麵的，而是我們確實有取之不竭的能量資源，因此我們沒有戰爭，沒有衝突，隻有這樣一個人人快樂的世界，這樣的話你的大腦應該在第一二個月的時候就下意識的讓你忘記以前在地麵生活的記憶了，所以我們從來沒有問過你關於人類的事情，不讓你回想起來以前的苦難，但是現在看來你是很特殊的小家夥呢，人類社會對你的影響竟然這樣深？”

    “是呢……這也是我對肉，啊，不是，林芝同學的東西很感興趣的原因，我並沒有想搶奪他的東西。”

    “那很好，那你能解釋一下你把那個落後的小機器的密碼都修改了是為什？”

    “在地麵生活的時候我看見過人類小孩弄過，當時我隻是一個有貓爪的寵物，我的手很難去操作這些東西，現在我有了自己的手指，所以非常想要弄一下，並沒有別的意思。”

    阿山挑挑眉，沒做回複。

    “叔叔，是我錯了，我太好奇了，而且我已經知道這是很沒有禮貌的行為了，你能不要帶我走嗎？”蕊蕊兩手托腮，第一次有意識的使用自己這雙圓溜溜充滿瞳孔的大眼睛。

    阿山原本小山一樣的肩膀立刻軟成一灘水。

    蕊蕊這邊按照奧的交代，賣慘賣萌進行的非常順利，但是客廳這邊的考察進行的就有些艱難。

    伽伽小姐一進門就已經把所有區域都仔細的看了一遍，當她發現這棟房子經過的改造簡直就是完美適合養育幼崽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了這有高手存在，她看了看四個家長，然後十分不客氣的揪出裝的很冷靜實際上非常害怕的泝溯。

    “泝溯先生，由你來回答我這些小問題吧？”

    伽伽不容拒絕的禮貌提議，剛在沙發上坐下，就看見原本躲在四個人中間看起來最浮躁且不太擅長育兒的泝溯換上了動物形態。

    一張毛驢一樣的大臉上長了兩根扭曲的牛角，這個原型把伽伽小姐嚇了一跳。

    她原本就是體型嬌小的蜂鳥，而沙發對麵坐的這位即使坐姿也有兩米多高，且肌肉虯勁，雖然一臉憨厚可是她知道這是潛龍城出了名的名不副實的動物，一種長得像牛的羚羊。

    “咳……泝溯先生，或許你能告訴我貓科幼崽養育守則第三頁第二十八行寫了什？”

    她故意挑了最沉不住氣的一位來考驗，卻沒想到這位現在四平八穩，頂著一雙看起來就熬夜準備過的黑眼圈老老實實的把答案背了一遍。

    伽伽沒有辦法，她是個爭強好勝的性格，隻要她願意，多多少少能讓領養人漏出一些馬腳，她剛想問一下家關於兩個幼崽的時間分配是否公平，懸空漂浮的搖籃灰色羽毛的幼崽突然哇哇大哭，而逸璞把自己的外套一角塞給他之後，幼崽立刻停止啼哭安心睡去。

    環顧四周的伽伽隻好從幼崽的生活習慣和遊戲愛好等等都說了一遍，哪知道四個人意料之外的都如數家珍。

    等到了阿山也出來之後，兩人短暫交流下不得不確定這幾人家把幼崽照顧的很好。

    “我們會通知學校那邊加一些關於遺忘過往記憶的課程給諾諾，忘記所有才能沒有負擔的重新出發，這樣也會讓孩子長得更好，對於你們的考核暫時是過關的，但是確定領養期限也會相應延後三個月。”

    兩個人剛出門就聽見身後的門傳來全家人的歡呼聲，似乎還讓管家機器人開了兩筒慶典禮花。

    “樹上的兒童房不追究了？”阿山示意。

    伽伽轉身輕飄飄的飛起來，空氣隻有她翅膀的殘影。

    “追究不了呢，麵是個折疊玩具屋，這棵樹也是全金屬做的，你去撞都撞不動的，還好沒說出來，不然我倆的專業口碑真的要受大挫折。”

    第一次被當成校園霸淩事件的主角，蕊蕊在次麵對肉靈芝的時候有點不好意思。

    “對不起啊小孩兒，是我不對。”蕊蕊不得不拉下臉當著老師的麵給肉靈芝道歉，但是她還是下意識地想去看他左手袖子下方的手表凸起的形狀。

    肉靈芝突然泰然的挽起袖子，將手表摘下來塞到了蕊蕊手。

    “幹嘛？這就給我了？”蕊蕊大吃一驚，一旁的栗荴老師看著蕊蕊這個反應心道這孩子多少是有點蠢笨在身上的。

    “讓你幫我把密碼改回來。”

    肉靈芝小肉臉上雖然沒有什表情，但是蕊蕊還是看出了譏笑的感覺。她同時也為自己不合適的想法心虛的訕笑一下。

    霸淩事件算是引起了一陣小小的風波，但是同學們關心的點有點奇怪，所有人都認為林芝同學的手表一定是很有意思所以才引起了諾諾同學的注意力，這很讓蕊蕊鬆了一口氣，按照她的經驗來說現在她不被所有人排擠才真的不正常。

    晚上輪到渾金來接孩子放學，這個話少且陰沉的男人總是麵無表情的陪著春風一樣的逸璞，但是他被逸璞“教育”的特別好，逸璞對他有特殊的要求，他都能麵無表情的照做。

    比如：出門必須吻別，見麵必須擁抱，對孩子說話要用很多疊詞，一句話字數不能少於五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