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不負有心人，在漫無目的徘徊了三個小時之後，我終於感知到了正在向我們靠近的人類生命痕跡。

    看來刺客聯盟對敵的風格比較直接，發現陌生人在自家大本營上溜達的時候，首先選擇的不是試探而是生擒，大概比較自信於自己的實力？

    駱駝仿佛感應到什，漸漸停下腳步，在原地不安地抖動。傑森和提姆察覺到異常後噤聲，風沙掠過我耳邊，他們到了。

    半分鍾後，一群隱匿於黃沙之中的人陡然暴起，手持武器向我們襲來。雪亮的匕首和熱武器交織，然後被空氣牆全部攔了下來。

    我坐在駱駝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

    他們的首領是一位美豔的女人，異域風情在她身上展現得淋漓盡致，一顰一笑都仿佛抹上了毒藥的蜜糖。

    那雙翡翠般的眼睛鋒銳如刀，她審視地看著我，似乎並不意外我的到來。

    過了好一會，她單手比在胸口略一彎腰，算是簡略的致意。

    “歡迎您，遠道而來的客人。塔利亞遵循正義的意誌前來迎接您。”她說。

    塔利亞向我比出邀請的姿態，“您的來意刺客聯盟已經知曉，奧古正在等待您，請跟我來。”

    我微一頷首，示意明白。

    傑森和提姆雖然沒看明白這是什發展，但還是很懂地不出聲裝啞巴，看著我一個人跟塔利亞飆戲。

    這種發展雖然不在我的想象之中，但也大差不差，好歹這次是世界意識請我來幫忙，它不幫點忙實在說不過去。就是不知道它到底做了什，讓奧古這主動讓我進他們大本營，而且還對傑森和提姆視而不見，仿佛我們三個人一體似的。

    直覺告訴我這種詭異的態度與達米安有關，不過看他們這種表麵尊敬實際防備的樣子，總不至於是世界意識忽悠他們我是遵循天啟來給達米安當老師的吧。

    ——如果是的話我回頭就去揍它一頓。

    刺客們在前麵領路，他們的身體素質挺不錯，在沙漠走了這久速度一點也沒放慢，甚至隱隱還有加快的趨勢。

    在走到某個沙丘背麵的時候，塔利亞停下腳步，她上前拍開一個被藏在麵的密碼盤，電子音發出滴的一聲響，瞳孔驗證通過，齒輪咬合轉動的聲音傳來，一條地下通道在我們麵前展開。

    我帶著傑森和提姆翻身下地，打了個響指，三匹駱駝在他們眼前消失不見。塔利亞毫無波動，仿佛對這奇幻的一幕並不意外。

    果然，世界意識估計把我的身份想辦法包裝了一下告訴了他們，就是不知道具體說了多少。在我印象刺客聯盟與神秘界交集不多，記憶比較深刻的是他們的首領因為泡池子泡太多，從一個正常人變成了一個瘋子。

    瘋子的精神普遍都比較極端自我，我估摸著世界意識應該是在他腦子放了個引子，讓他把女巫到來這件事當成早就約定好的某種信號，並對此深信不疑。

    我預感我被坑了。

    地下通道很黑，我們走進去不久，那群刺客就順著一旁的暗道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塔利亞在前麵給我們帶路，我們四個人以一種非常的默契保持著可貴的沉默。

    半個小時之後一扇鋼鐵澆築的門出現在眼前，塔利亞上前推開門，一束陽光落下來，我們走出去，發現正在一處廣場之中。

    熱鬧的市集在此處展開，幾名神色謙卑的人低著頭走過來，帶著我們去見奧古本人。

    通往主殿的路離這並不遠，常速步行的話大概半個小時。傑森和提姆跟在後麵偷偷打哈欠，感覺下一秒就要睡倒在地。

    孩子的體力到底不同於成人，尤其是他們現在未經訓練，就算意誌力再怎強大，在好幾個小時的奔波之中也難免疲倦。

    我想了想，伸手把兩個孩子撈起來，放進了影子。濃重的黑暗從我腳下蔓延開來，連通了一扇通往莫妮卡的門。

    “去睡覺，醒了就叫莫妮卡。”我戳了戳他們的臉，“不許反對。”

    傑森和提姆順從地走進去，關門前向我揮揮手。我仔細檢查了一下防衛係統轉身，對上塔利亞的眼睛。

    “好了，來說說你一直帶著我們繞圈子是什意思吧。最好別說謊，我耐心不太好。”

    之所以把傑森和提姆丟去睡覺，一方麵是因為他們確實很困精力不足，另一方麵是因為在我的感知，那處主殿空無一人。

    刺客聯盟絕對出事了，按照我看到的情報推測，恐怕多半已經換了一個主事人。

    說實話，這件事讓我有些意外又沒那意外。

    如果世界意識真的想要變更主線，那它就肯定不會放過這種占有一定戲份還跟蝙蝠俠有過糾葛的人。雖然不能直接修改這些人的現實，但是稍微動點手腳還是沒問題的。命運正在轉變的路上，與原本既定的故事走向出現一定的偏差是必然的事情。

    隻不過我沒想到它選擇埋引子的對象不是那個瘋子，而是瘋子的女兒。

    我對刺客聯盟不怎熟悉，唯一的印象是當年奧古掘開拉撒路池的消息在神秘界廣為流傳。

    大家都在暗地嘲笑這種效率低下代價巨大的長生，好事者還開盤下注，賭他究竟多久被完全侵蝕。

    據我所知，他甚至沒有撐過賠率最低的那個時間。

    至於塔利亞，我除了知道她是達米安的母親之外，基本不怎了解。

    我現在唯一想知道的是世界意識究竟想讓我幹什，或者說，想看到我在刺客聯盟做什。

    是什讓它自信自己不會被我毀掉？

    我很好奇。

    塔利亞在我揭穿她的小把戲之後並不怎驚慌，甚至隱隱約約還有點滿意，給我一種“要是這都看不出來你就是個廢物”的感覺。

    這種態度常見於各種高位者身上，我對此接受良好，畢竟神秘界普遍比較高傲，某種意義上我也算是其中一員。

    不過我挺久沒有見過有人敢用這種態度對我了，一時之間還有點新奇。一枚石子被我甩出去擦過她臉頰，帶出一道血痕。

    “有事就說，”我輕聲說，“我的耐心不好。”

    無數武器後知後覺對準我，塔利亞揮了揮手讓他們退下去，帶我去了一個訓練場。

    一個黑發綠眼的小孩正在上麵跟一個身形壯碩的人對打。

    他麵容還很稚嫩，看起來不過六七歲的樣子。身手靈活，格鬥技巧很不錯，大概是從出生起就一直在被訓練，戰鬥中有一種直覺性的冷酷和殘忍。性格不好說，不過看他眉宇中的那種高傲，我推測應該不會很平和。

    我們到的時候這場比鬥已經接近尾聲了，壯漢一時不差露出一個巨大的破綻，他的對手抽刀而上，踩著他的背反手割喉。

    鮮血大量噴濺出來，壯漢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那個孩子擦了擦刀，向我們走過來。

    “母親。”他對塔利亞說。

    “做的很好，達米安。對待敵人決不能心慈手軟，死亡才是他們唯一的結局。”

    塔利亞稱讚了他幾句，達米安看向我，“母親，這是誰？”

    “這是你未來的老師，向她問好。”

    我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