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來得急,去得也急,陰雲一過,便是雲銷雨霽,天朗氣清。
顧笙想著給他小妹買些吃食,一行人從亭台上下來,走往妙食齋。沒想到經過酒樓時,卻被一句斥叫住了。
關天闊走出來,麵上腫脹未消,一瘸一拐地拖著腿,活像是在打鬥中受傷的狗。
“景懷瑜,你竟然還敢出現在我麵前!”
桑眠不屑一瞥,張口就道:“這路你修的?憑什我們不能走?”
“憑什,你們把我害成這樣,竟然還敢說憑什?”關天闊慢慢走過來,眼滿是恨意,對著景懷瑜道:“當日是你拿的我的玉佩對不對?我早就知道。”
當日在酒樓遇到了舟池,他早該提防,沒想到竟然還是被他鑽了空子。
“你說什,濯纓才沒拿你的玉佩!”
“拿沒拿,他心自然清楚,用得著你在這兒狗吠?”
“你!”
景懷瑜扯住他衣襟把他拽過來。
“桑眠,回來。”
“我還真沒想到,像你這種忘恩負義的小人,身邊竟還有這多擁躉,隻歎你們識人不清,錯把魚目當明珠!”
桑眠跳腳,氣得不行。
“什魚目,什明珠,關你屁事?給我快點滾!”
明濺隻笑笑,目光意味深長。
“我們把魚目倒沒什,隻是有些人,明明是魚目,卻把自己當明珠,這才是真正的狂,妄,自,大。”
風穿街而過,刮落幾多落葉,槐花落了一地。
關天闊:“若你知道我當日打的是誰,必定會感謝我的。”
景懷瑜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步入蒼茫的草色中。
身後傳來輕佻又諷刺的笑聲,帶著濃鬱的恨意。
“反正,你景懷瑜,也不是第一次如此了。要論忘恩負義,又誰能比得過你景世孫?”
桑眠停住腳,正欲轉身,下一瞬舟池就按住了他的肩,搖搖頭。
雨雖停了,昭昭還是在家悶悶不樂,手攥了把小石子,有一下沒一下往池扔,驚得池子遊魚亂蹦,尾鰭拍起陣陣水花。
昭昭不善於隱藏自己的想法,所有的心思都寫在臉上,沈灼意猜都不用猜。
“昭昭。”
“阿姐?”
沈灼意走過去,“怎不和姝姝她們出去玩?”往日這時候,她都鮮少留在家,如今雨停,她應該一早溜出去才對。
“雨後泥多,出去定會染上一身泥。”
她伸手揉撫她的腦袋,意有所指,“我看啊,是氣還沒有消吧?”
被猜中心思的昭昭不自然地別過她的視線,低下頭,一腳把身前的小石子踢走。
“沒有。”
沈灼意蹲在她麵前,含笑刮了下她的鼻尖,“昭昭有。”
旁人不了解她,她這個做姐姐的還能不知道。這姑娘就是個炮仗,一點就著,炸完了還不管用,非要人站在麵前跟她賠禮道歉才行。
池水漾漾,蕩起輕波無數。池子那頭,一道青色的身影忽然出現。
那是一個和昭昭差不多大的少年,隻是眉宇間比起昭昭少了些青稚,多了些溫潤守禮。麵如冠玉,清朗如鬆。
“昭昭。”他喚了一聲。
“哥哥!”昭昭見來人,連忙提著裙角,飛奔著跑過去。
沈灼意無奈搖頭,果真是一起從娘胎出來的,見了哥哥,馬上就不要她這個阿姐了。
昭昭本想撞進他懷,但臨到麵前又急急止住,改用環抱的姿勢把他摟住。
哥哥身體不太好,怕是禁不起她這一撞。
“看我給你帶了什。”沈庭衍提起紙包,在她眼前晃了晃。
昭昭目光微亮,兩指捏住細繩,掃過熟悉的紙包式樣。
“是栗子糕!”
少年蒼白的臉上浮上點點笑意,將栗子糕放在她手。
“吃吧。”
昭昭重重點頭。
“你呀,就寵著她吧!”沈灼意也走過來,見昭昭吃得正香,方才的悶氣全然不見,有些高興,又有些酸意。
她這個姐姐,到底比不過龍鳳胎的哥哥。
“阿姐休笑話我,平日最寵昭昭的難道不是你?”沈庭衍笑著,順手拭去昭昭嘴角的糖屑。
昭昭一邊吃著栗子糕,一邊疑惑問:“哥哥今日怎出去了?”
郎中很早就囑咐過,哥哥的身體受不得風,也受不了濕冷之物,恐會加重他的病情。所以從小到大,哥哥都很少跨過沈府大門。便是長安風物,異域風情,也隻能聽她講給他聽,哥哥從未親眼目睹過。
可是哥哥今天竟然出去了,還給她買了栗子糕。
想到這,昭昭趕緊放下吃食,表情緊張地打量著他。
哥哥可不能出事,要是出事了,她找誰聽故事?
沈庭衍哭笑不得,“隻是出去走走,昭昭放心,有元晟跟著,不會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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