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石洞後，蓋聶與衛莊便感覺到周身有水流湧動的痕跡。水深似乎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

    直到三人雙腳觸底，浮出水麵。

    “咳咳咳。”出了水麵，便感覺到冷了。紅蓮被刺得又咳了幾聲。

    蓋聶衛莊也上了岸。他們遊了有一會了，可是似乎還是沒有走出那個石洞。

    紅蓮在黑暗摸索著又把盒子打開了，光芒再度照亮了石洞。

    蓋聶微微喘著氣，看到光亮後就將目光轉向了紅蓮。

    衛莊毒氣剛解，麵色還是蒼白的。現在恐怕沒那好受。隻是他一直好強，即使現在不適，也肯定不會讓他們知道。

    紅蓮放下盒子，手從臉頰摸到腰，摸出了不少細小的傷口。她疼得輕輕抽氣，卻還是摸著匕首將那些傷口劃了一道，讓屍血流出來。

    臉上那道沒敢劃太大，怕留了痕跡。

    還沒放下匕首，麵前就被人遞了一道布條，雖然濕答答的，但是好歹幹淨。

    抬眼撞上男人略有擔憂的目光。

    “我沒事，謝謝。”紅蓮接過布條按在臉上流血的傷口上。

    “你到底，在幹什。”衛莊瞥了她一眼，見她也是臉色蒼白，似乎還不太開心。

    “……我想，你應該聽過蒼龍七宿。”紅蓮抬頭，古怪地笑了一下。百越一事，鬧得這大，便是遠在秦國的蓋聶都有所耳聞。

    “……”他記得，他告訴她哥哥蒼龍七宿這個事時，紅蓮已經被天澤抓走了。

    “七個盒子，七個傳人。蒼龍七宿的秘密，就隻是承載在這些盒子。”紅蓮舉著手心小小的盒子。螣蛇像栩栩如生，安靜地盤旋著，藍色的珠子散發著溫和的光。遠遠沒有剛剛在水底那樣刺眼。

    很難相信，蒼龍七宿的秘密，與這個小盒子息息相關。

    “很不可思議對吧。我也覺得。”紅蓮笑了笑，看著手中的盒子，接著道：“這個盒子並不屬於韓國。當年三家分晉，晉國傳人到底流落何處，我並不知曉。但絕對不是韓國。這個盒子，屬於鄭國。”

    “……”衛莊雖然沒有出聲，可是蓋聶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左手驟然收緊了。

    “那水下那具……”蓋聶隱隱察覺到那具屍骨與麵前的少女有些關係，問道。

    “那是我母親。”紅蓮抬頭，嘴角雖然依舊帶著笑意，水波卻在眼眶內湧動。

    “節哀。”雖然早知道這位王後逝世，卻不知竟然是沉湖而亡，甚至屍骨都一直在湖中。

    韓王宮的秘密，比想象中要多。

    “今天讓你們來幫我。一來因為我應付不了那些東西。二來，是因為這個盒子也與你們有些淵源。”

    這個盒子屬於鄭國，不出意外，它本會待在它的最後一任主人身邊。

    紅蓮抬眼，看了看衛莊。

    “難道鬼穀子沒有告訴你們，鬼穀中也收著一個盒子？”

    “……沒有。師傅沒有說過。”蓋聶與衛莊對視一眼，搖了搖頭。

    “這樣啊。”紅蓮沉吟著，歎了口氣：“其實具體的我並不清楚。這些都是我母後告訴我的。她隻給我留了那一箱子畫，那麵的人任何一個都活的比我長。他們知道的很多。這次找這些東西，就是我母後對他們的囑托。”

    “殿下您到底是？”

    “我也在想，我到底是誰。母後她來自於一個古老的家族。定國公府在短短幾十年立足韓國，沒有人知道我祖父的來曆。但是，我們與百越是同根同源的。

    很可惜，母後走的時候，我還太小。這多年，我隻能自己摸索，也沒有遇上像我這樣的人。所以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屬於哪。

    這次回到韓國，那座冷宮隱藏著很多我母後留下的東西。這才有了點方向。我想，她一定做足了準備，才讓那些東西能夠等到我回來而不被別人發現。”

    蓋聶發現，在提及母親時，這個一向嬌氣的小殿下就會溫柔下來，就像是在懷戀。

    “殿下的母後，一定很疼愛殿下。”他歎了口氣，生疏地拍了拍紅蓮的腦袋。她還是個孩子，她一定很想她的母親。

    隻是他沒有體會過這樣的情感。他已經記不得父母的相貌了。不知道怎安慰她。

    紅蓮難得地對他露出了一個真誠的笑意。繼續說道：

    “這個家族或許是叫魂家吧，我看過這個家族留下的一些殘章斷片。家族的特點就是通鬼神與畫魂。在幾百年前的相當長的時間內，這個家族的地位都很高。他們的祖騰就是螣蛇，所以他們也長年與蛇蟲為伍。”

    “的確與百越之地的人相似。”衛莊聽著，又聯想著天澤及身邊的手下，讚同道。

    “也與我相似。然而魂家卻在不久後陡然衰弱，些許旁係流落邊境之地，逐漸喪失了原本的能力，繼承的很少。至於嫡係……他們再也沒出現過。”

    “那魂家到底是？”

    “螣蛇是魂家的祖先，上古時期，螣蛇降世，族中兩位神祇尤為顯著，女媧造世，伏羲創法。女媧摶土做人，對一切生靈都抱以仁愛之心。可是伏羲不同，他認為世間萬物皆有自己的準則，作為神明不應該隨意插手。

    上古時代結束，神明紛紛隕落，隻有古老的家族在承襲那些故事。魂家就是其一。然而時過境遷，人類逐漸成為世間的主導者。他們帶來戰爭與殺戮，創建領地與王國。

    女媧創造了他們，他們與神有相同的容貌，但人類畢竟不是神。人類的貪婪，愛恨，癡嗔逐漸威脅到了魂家的生存。於是，魂家便逐漸銷聲匿跡了。”（科普一下，女媧伏羲是周的祖先哦。他們供奉的就是女媧。商的祖先是玄鳥。）

    聽起來像是一個荒謬的神話故事。

    “為什？人類會威脅到魂家的生存？”

    “魂家奉女媧伏羲為祖先，二者觀念不同，族內便也逐漸分成兩支。女媧造人，但是人類壽命短，為了人類可以生生不息。她讓人類得以自己繁衍，同時也請求伏羲創建輪回。讓逝去的人得以反生。

    伏羲雖然答應了她，但是為了輪回順應法則，他對螣蛇一族立下要求。每一位輪回者，都必須在魂家留下生前畫像，才能重新輪回。

    為了減少神祇對法則的幹預，伏羲同時將魂家人排出了輪回之外。魂家人有著無窮無盡的壽命，卻永遠沒有轉生。

    千百年來，每一位魂家人都會為逝去的靈魂留下畫像，人類自身繁衍，人數越來越多。死去的人數也多了起來。魂家便不堪重任了。

    而人們逐漸知曉魂家人的能力後，貪婪之人開始捕捉，殺戮他們。甚至爆發過戰爭。無數魂家人就此灰飛煙滅，連入輪回的機會都沒有。漸漸的，魂家族長便帶著族人隱退了。魂家，也消失在眾人的眼中。”

    “……”魂家若不再畫魂，輪回也便不再作數了。人類……也真是自作自受。

    人性啊……蓋聶歎了口氣。想到之前看見紅蓮箱中的畫，繼續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