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元生一大愛好就是書法,交了幾個文人書友,得空就聚在一起以書會友。
不管真實水平如何,自信倒是有些的,他假意讓其餘幾人先落筆,自己背著手眯著眼,瞄一瞄,又瞅一瞅,點頭又再接著搖頭,不知道是欣賞還是覺得那筆落得有些不對。
繞了一圈,他也提筆寫了兩字,又坐在一邊開始喝茶。
正巧蔣瓏領著芮陽到了。
才進廳內,芮陽就被這房間過分的空曠驚到了。麵前一張七八米長的紅木大板桌上鋪著墨跡未幹的字作,兩旁的圈椅和小桌盡是靠牆擺著,雖然無甚繁複精巧的擺設,但也不好說它樸素。
再往,折起的雕花屏風後才是揮毫潑墨的地方,六七個人圍著一張紅透金的中式畫案,要把那張桌子盯出洞來似的。
不多時,一位穿著琥珀色立領短衫的中年女人將畫案上的字捧起,走到外麵的大桌上放下。
蔣元生看到蔣瓏進來,又望他牽著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也就不想要開口了,半眯著眼等他自己過來。
走了一段,蔣瓏放開芮陽的手,滿臉掬笑。
“爺爺。”
“怎這晚。”
說著蔣元生微微抬頭,看了眼站在孫子身後的芮陽。
她不失大氣的回以一笑。
“蔣先生。”
“誰啊?”老頭子的眼神古惑得很,賊迷迷地揪著蔣瓏似笑非笑。
“朋友。”
“哦哦,懂書法嗎?”他轉向芮陽。
“一點點。”
“這個,他不行。”蔣元生指著蔣瓏絲毫不給麵子,“肯定是嫌我這悶,要人陪他來。”
“啊,爺爺,話不能這說,我不是來學習了嘛。我肯學,你可要給我機會。”
“我什時候沒給你機會了?”蔣元生擺著手,又問芮陽,“小姐叫什名字?”
他語調調皮,想必年輕時也愛說一些油嘴滑舌的話。
“芮。芮芮,草生貌。單名一個陽。芮陽。”
“芮葉茂碩。這個姓不常見啊。”蔣元生扭頭對著蔣瓏,“你朋友涵養比你好多了,好好學學,別整天心浮氣躁的。”
蔣瓏撅嘴,不過芮芮草生茂又是一個什典故?得閑問一下芮陽。
沒理蔣瓏的小故意,蔣元生再次打量芮陽。女孩子模樣不錯,條紋襯衫裙也素雅,落落大方,看著是有底蘊的家庭出來的,見過些市麵。還說最近怎蔣瓏這個潑貨有了些轉變,估計也和她有些關係。
難道?
雖說不要去替年輕人想得太長遠,隻是這個大孫子從此安分收心也是一件好事。
“學過書法?”
“小時候學過幾年,隻能夠橫平豎直。”
“哈哈,那我考考你。”
說著蔣元生就要人把一些寫好的字拿出來,一歪頭又怕這女孩子見了落印會故意奉承。叫人打開了屏風,與幾個書友藏在後麵,一人寫了一幅字,才又擺到收拾幹淨的大桌上。
“芮陽,你看看,覺得哪一幅好。”
聽著,蔣瓏瞥了眼桌上的字,麵有難色。
老家夥故意難為人。紙上隻有墨字,不見印章或落款,要是要選錯了字,誇錯了人,老頭子麵子掛不住,回去恐怕是要生悶氣的。
芮陽不緩不急,走到桌前,用手抵著下巴,來回兩趟,指著一副“勤耘獲豊”。
“這個我喜歡。”
才聽到答案,蔣瓏忙探著身子看過去,覺得完了,與其他幾幅相比,這一幅“勤耘獲豊”運筆即重又拙。要說好,就隻能勉強誇寫得實誠,再找不到好詞了。
他恨不得能回到兩秒前勸阻芮陽,如果瞎蒙不對,就找一幅好的來誇,至少也能說明自己水平不錯啊。瞧那幅“天道酬勤”就不錯嘛。
“為什?”
蔣元生笑嘻嘻。
芮陽歪頭認真地。
“蠶頭燕尾,銀鉤鐵畫,幾幅字都各有千秋。但我喜歡這一幅的深刻有力。和做人一般,不難於清華,而難於古厚。”
蔣元生喜笑顏開。
“好,說得好。”
其餘幾人也紛紛鼓掌稱讚,又開始慫恿芮陽也寫幾個字。
蔣瓏懵著還沒回過神,一來芮陽的實在會誇,二來好像是蒙對了那副“勤耘獲豊”就是蔣元生寫的。
幸好,幸好。
還在感歎之餘,耳後又是一陣叫好。蔣瓏回過頭,見芮陽執筆立在桌旁,紙上赫然幾個大字,“貴在人和”。
他覺得芮陽意有所指,或是給蔣元生,也或是給自己看的?
這樣,就有些無聊了。蔣瓏自覺到邊上托腮看著撲騰逗貓棒的小貓“墨客”們,
“台北故宮……張雨……《登南峰絕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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