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禾卻搖搖頭說道:“奴才以為,孩童雖小,卻不能因此而欺瞞他們。而正應該把道理和他們細細講明,啟發他們的求知心。孟子說人天生就有四心:惻隱之心、羞惡之心、辭讓之心和是非之心。再小的孩童也會想辨明是非,大人不應該用瞎話去敷衍他們。”
康熙聽完哈哈大笑道:“蘇麻額涅,這個女孩兒倒有您當年的風範。”
“我看她比我還強些,衛禾不單讀過四書,還知道好些稀奇古怪的事兒呢。”蘇麻喇姑真心想給衛禾謀一個好前程。
衛禾雖然能借著給宮女們講課和做畫冊的由頭逃避幹活,但這樣一來,她還能被教習姑姑逐出宮去嗎?衛禾可受不了這樣每天跪來跪去,動不動就口稱“奴才”的生活。
康熙看了衛禾的三個繪本,果然是故事有趣,畫麵生動,很適合幼兒。康熙便讓衛禾跟著隨行的太監到乾清宮領賞去,衛禾倒不是很在乎賞賜,隻是想到有機會見到薑憲,不自覺笑逐顏開。
衛禾跟著隨行太監到了乾清宮的後殿門,然後就站在原地等著領賞。
衛禾等了一盞茶的時間,便看到薑憲精神奕奕,身穿葛布箭衣,腰間係著白玉鉤黑帶,朝她走過來。他身後還跟著兩個小太監,一個手端著銀盤,另一個手持麈尾。
薑憲先讓衛禾跪著謝恩,然後才讓徒弟把康熙的賞賜給了衛禾。康熙賞了衛禾一杯茶水,再加幾個金銀錁子,衛禾便主動拿出銀錢來給這兩個小太監,以示“有好處大家分”。
兩個小太監不敢接,隻抬眼看向薑憲。
薑憲漫不經心地說道:“既然是衛姑娘給的,你們就收著吧。拿了就走,宮還需你們當差呢。”
說完,他便伸出修長的食指彈了彈睫毛上的灰塵。
他的睫毛很長,總有灰塵落在睫毛上,煩人得很。
衛禾喝了禦賜的茶水,再次跟薑憲道謝:“我知道就是把我全部的身家拿出來,公公也不會稀罕,不如我給公公畫個小畫冊來解悶吧。”
薑憲覺得眼前的少女實在有趣,忍不住笑了:“咱家可不敢當。姑娘的畫冊子是畫給皇子們看的,我哪有這個福氣。”
衛禾倒沒有想到這一層,訕訕地道:“還是公公想得周全。”
薑憲怕衛禾不認識去西六所的路,便一邊給衛禾帶路,一邊和衛禾攀談:“你今日在萬歲爺和皇後娘娘麵前大大地露了臉,他日很可能會被要到皇後宮中去。雖然皇後娘娘寬厚,她宮中人多,事也多,你須得做事周全些。”
衛禾歎氣道:“我哪個宮都不想去,隻想最後考核不過,被放出宮去。”
薑憲萬萬沒想到衛禾會這樣說,他問道:“想來你父親為你進宮的事出了不少力,你這樣想,不是白白浪費他的心血嗎?還有,蘇麻媽媽那樣器重你,要是讓她知道你不想留下來,她會怎想呢?”
衛禾一時語塞,隻好說:“做宮女太累了,我可受不了。”
薑憲急了:“你以為出了宮就很輕鬆嗎?你一樣要嫁人,操持家務,生養兒女。”
衛禾不明白薑憲聽到自己想出宮,為什會有這大的反應,但他的話不無道理。
衛禾雖然比清朝人多學了一些科學文化知識,但這些知識出了宮還有什用途呢?尋常百姓隻要做好家務活就行,懂太多東西也沒用。
還是做現代人好,洗碗靠洗碗機,燒水靠熱水器,掃地也有吸塵器,大大節省了做家務的時間。
薑憲看衛禾不說話,以為自己說服了衛禾,於是緩和了神色:“你還是再好好想想吧,有我在,你在宮的日子不會難過的。”
衛禾走到了自己熟悉的路上,就和薑憲道了別。臨別的時候,薑憲叫住了衛禾,說要送她一套文房四寶,明天就托人給她送過去。
衛禾謝過薑憲,心事重重地回到西六所。
此時,訓導已經結束了,小宮女們回到房間,繼續做針線活。
一看到衛禾回來,宮女們便湊了過來,圍著衛禾問個不休。
“衛禾姐姐,你是不是見到萬歲爺和皇後娘娘了?”
“衛禾姐姐,我們聽說你得了賞賜,是不是真的呀?”
“衛禾姐姐,坤寧宮氣派嗎?我聽說坤寧宮跟王母娘娘的仙宮一樣呢!”
衛禾被她們吵吵得頭疼,麵對一雙雙充滿好奇的眼睛,她又不忍心拒絕。
她計上心頭,朗聲道:“我有個消息,皇後娘娘宮中要從我們中間挑一個宮女去伺候。”
見今忍不住反駁道:“胡說!皇後娘娘明明是要挑兩個針線活做的好的宮女進去伺候!”
衛禾見她上了套,故意慢悠悠地說:“見今,你這消息不準呀,是不是買消息的時候被人騙了?皇後娘娘厲行節儉,要做後宮的表率,這次坤寧宮隻添一個宮女。”
見今半信半疑,反問衛禾:“你怎知道?難道你去了半日,就打聽到這多消息?”
衛禾笑嘻嘻地說道:“我手握著一百兩銀子,什消息買不到呢?”
見今想起自己失去的一百兩銀子,肺都要氣炸了!
見景按著見今的肩膀,不許她發火。
見景賠著笑臉問道:“禾兒姐姐,是向誰打探了消息呀?”
衛禾便把皇後赫舍身邊的大宮女描述了一遍,她對人有過目不忘的本事,隻要見過一麵,便可以清晰描述對方的長相和穿著。
她的描述和大宮女阿福完全對得上,見今和見景聽了衛禾的話,更加緊張了。
如果衛禾說的是真的,那不管她們怎努力,必定會有一個人無法進入坤寧宮。而她們已經沒有多的銀錢可以同時賄賂其他宮的侍女了,情況可是大大不妙。
現在隻能把寶押在一個人身上,全力保證有一個人能進坤寧宮,再找機會接濟另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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