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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鷗眠本來打算回家看看就走,但突然多出林宜夜這檔子事兒,他回去的時間又推遲了一天。
雖然分別時林宜夜提了一嘴說最近有時間的話想邀請他去家作客,但眾所周知成年人口中的過
兩天、最近、有時間等等都是客套話。陳鷗眠在酒店的床上躺了一會兒,還是掏出手機開始改簽機票。
年前答應林宜夜的事他其實已經調查得差不多了,但這會兒還是春假,幹他們這行的難得有時間休息,有些事兒也不急在這一會兒。
以他現在得到的消息來看,趙凡波說得確實是事實。
畢竟即使是部分的事實,你也不得不承認它是事實。
投資款來自三個地方,分別是臨西銀行、四其財政、再加一個金焰自己,金焰作為普通合夥人象征性入股100萬,基金管理人的普遍做法,為了讓投資人選擇自己,以普通合夥的方式和基金形成更具有說服力的綁定關係,沒什問題。
大頭是臨西銀行,以自有資金成立資管產品的模式投資了十個億,四其財政作為地方政府引導基金,在中間起一個杠杆的作用。
坦白說,這個模式怎看都算得上是利國利民的好選擇。
如果臨西銀行真的是用自己的錢投資的話。
陳鷗眠翻身起來坐在床沿,食指和中指並攏抵住眉間的位置。
如果是普通的調查,其實查到這已經差不多了,如果要繼續穿透核查,他就得再想想其他的辦法。
但臨西銀行,實在不是個好對付的對手。
幾年之前,陳鷗眠和臨西銀行打過一次交道。
當時他們有個債券項目在臨西,可能也是為了扶持當地自己的銀行,發債人承諾隻要將臨西銀行作為托管方,就和富睿合作。這種要求在發債項目不算罕見,再加上托管銀行負責的事務其實並不複雜,隻需要按合同約定履行好劃款通知的任務就可以,項目組當時也就同意了。
結果一通合作下來,發債方和臨西銀行串通一氣,把富睿和投資人都蒙在鼓將募來的錢用了個亂七八糟,好在富睿每個季度都會回訪進行現場檢查,這才沒釀成大錯。
當時和臨西銀行扯皮的場景還曆曆在目,陳鷗眠隻是想想就已經開始頭疼。
但這好像是現在唯一的突破口了。
想了想,他撈過床頭櫃上的手機給熊遠打電話。
“喲,這不是陳總嘛,稀客啊!”
陳鷗眠把手機拿遠,“年假兼職去當鴨了?”
“不會說人話可以不打電話。”
他想到自己畢竟是來求人的,撇了撇嘴說,“熊總,最近有時間嗎?”
“沒有。”
“放屁,”陳鷗眠短促地拋出兩個字,“過完年跟我去趟臨西。”
“神經病啊,大冬天的去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
“你不覺得冬天的北原也差不多嗎,年終獎,三倍,去嗎?”
隔著聽筒都能聽到熊遠咽口水的聲音,陳鷗眠笑了笑,“行,那就這定了,初八跟我去梁行長那兒拜年。”
“靠!陳鷗眠你真的是神經病吧!你那會兒和梁勇鬧得那僵,我都要抱著你的大腿讓你別跟人家硬剛了,您老人家這會兒才反應過來?”
“腿太長,一時沒反應過來。”
熊遠又要絮叨,陳鷗眠趕緊把手機扔到一邊。在見到熊遠之前,他得讓自己的耳朵抓緊時間好好休息一下。
連著一周,陳鷗眠關掉工作機,除了偶爾有個快遞電話之外其他一個工作電話都沒接。
果然,在臨西機場見到熊遠的第一眼陳鷗眠就知道自己的選擇真是太明智了。
這人穿得像是要去南極科考站,但不論帶著多厚的口罩也擋不住他洪亮過頭的嗓門。
“陳鷗眠!你說的三倍我可是錄音了!”
陳鷗眠抿著唇假笑,“熊總,一路奔波辛苦了。”
“少來假惺惺這套。”
陳鷗眠接過熊遠的箱子,“車我已經借好了,熊總請。”
熊遠一邊往前走一邊哼哼兩聲,“休想用糖衣炮彈迷惑我。”
兩人到酒店簡單收拾了一下,時間就到了晌午,一想到等會兒恐怕是場惡戰,陳鷗眠帶著熊遠找了家肥腸雞。
外頭天冷,加上兩人都好這口,一頓吃完腦門都是汗涔涔的。
熊遠一口氣把杯底的茶水喝完,抹了抹嘴看著陳鷗眠。
陳鷗眠知道他這是吃飽喝足要開始提問了,規規矩矩放下筷子抬頭看他。
熊遠清清嗓子,“這趟不是單純來拜年的吧?”
“不是。”
“也不是道歉。”
陳鷗眠扯出個輕蔑的笑容,“當然不是。”
“那是為什?”
“因為永棧煤業。”
熊遠嘖了一聲,“不是,這事兒不都過去了嗎,咱們等著不就行了,你怎還……”
陳鷗眠打斷他,“你還記得七年前我姐說過的林警官嗎?”
熊遠不明所以,“當然記得。”
“林宜夜,”陳鷗眠盯著杯子搖搖晃晃的頂燈倒影,“是他的女兒。”
大概是消息太讓人驚訝,往銀行去的路上,熊遠話比平日少了許多,兩人沉默了一路,快到銀行門口時他才悶悶開口道:“鷗眠,你是覺得對不起林宜夜,所以幫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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