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安寧的身子立時就僵住了。
若有若無的迦南香縈繞在她鼻尖,壓在她朱唇上的指腹能明顯感覺到一層薄繭,加之這熟悉至極的聲音,她簡直一刻都不需要多想就能確定身後的是誰。
今日聽聞春曉被放出來了,她正想著,若明姨娘真有問題,或許春曉可能會和芳蕪院的人會麵,是以才來了這一趟。
卻忘了,放餌之人的存在。
她不再掙紮,身上的禁錮才緩緩釋開。
顧文堂一身玄色家常衣袍,隱在夜色近乎難以分辨,此刻見到晏安寧,不由輕了一聲:“小丫頭,你跑到這來做什?”
晏安寧正有些不知如何說起,扭頭卻見春曉提著微弱的一盞燈,形跡可疑地悄悄敲了敲院門。
“相爺……”
她小聲地指了指,試圖牽引顧文堂的注意了。然,後者卻隻是漠然地看了一眼,似乎毫不意外。
“你以為我是怎來的?”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眼疑竇不減。
晏安寧尷尬了。
沒法子,和這個男人待在一塊兒她就緊張得不行,腦子似乎也不太好使了。
木門吱呀一聲響動,院子的人開了門,是個青衣婢女。兩人在門口嘀嘀咕咕地說了會兒話,聽不清是什,但很快便散了。
待人走了,顧文堂站直了身子,好整以暇地打量著她,一副她不說出個一二三此事便沒法揭過的模樣。
晏安寧知他生性謹慎又疑心重,隻好半真半假地道:“……前兒明姨娘給我姨母送來了重禮,手筆之大令人生疑,又怕她是無事獻殷情心懷不軌,故而來了這一趟……”
顧文堂低頭沉吟,似乎在思索她這話的真實性,晏安寧亦有些緊張地看著他。
忽然,他手掌鉗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說地將她帶推入一個隱秘的牆隙,旋即整個人亦壓了上來。
晏安寧個子隻齊他胸口,現下這境況,整個人猶如被他圈在了懷,曖昧至極。
顧文堂便見那張瑩白勝雪的臉眨眼便變得通紅,羞惱地要推開他,他微微斂眉,向著一個方向示意。
晏安寧微怔,順著他衣袍的縫隙往外看,卻見不知何時,芳蕪院外頭又來了零星幾個人。為首之人被簇擁著到了院門前,麵容俊朗,衣著不凡,行事卻有幾分不同於其表象的鬼祟——他並不敢叩門,隻目光示意其中一位仆從,旋即蛐蛐般的叫聲便從那仆從腹部響起。
寂靜如冰封的芳蕪院便開始有了些動靜。
有白衣女子提著一盞燈出來,給門開了個容人進的縫,那為首的男子便被迎了進去,仆從則習慣性地守在了門外。
晏安寧能明顯感覺到距她咫尺之近的男人的臉沉了下來。
縱然隻是從縫偷瞧,她也認出了來人的身份——不是旁人,正是前世那位死於非命的陽安侯世子顧曄。
三更半夜,顧曄偷偷跑到其父一位失寵姨娘的院子,想也知道沒什好事——不管與其相會的是何人,總歸傳出去名聲好不了。
這般念頭剛閃過,便聽他們貼著的牆壁後隱隱傳來女子的嬌笑聲。
“爺,怎這般急?”
晏安寧睜圓了眼睛,聽得那椅子的摩擦聲和細微異樣的沉喘聲都不如聽到這句話的聲音來得震驚。
顧文堂微眯著眼睛,瞧見她的神色變化便有了答案:“……是明姨娘?”
他可不記得二哥房隨便一隻阿貓阿狗的聲音,但瞧她這模樣,多半就是了。
她眨了眨眼,有些吃驚這人的敏銳。
晏安寧怎也沒想到,她不過是來瞧瞧明姨娘會不會和下毒之人有往來,卻意外撞見了她和顧曄的私會……
尤其是,她還因著顧曄帶來的兩個護衛的緣故,不得不與顧文堂在一片狹小的空間一道聽著……
她簡直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誰知,顧文堂麵色沉沉地聽了一會兒,目光突然投在了她身上,帶著些難以言表的審視意味。
晏安寧神情微頓,努力思考他這幅樣子的緣由。
現下的她還未出閣,或許,在顧文堂眼,她這般年歲的女孩子,是不該懂這些事的。畢竟,前世那時候,還是臨出嫁前一夜,姨母派人給她送了本小冊子,她才知曉那麵的學問的……
忽聽一聲令人麵紅耳赤的嬌聲劃破暗夜,守門的兩個護衛對視一眼,嘴發出不明意味的嬉笑聲。
而在這當間,晏安寧神情緊張地拉了拉顧文堂的衣袖,麵上惴惴:“是世子和明姨娘吵起來了嗎?難道世子動手打她了?”
顧文堂深深看了她一眼。
貝齒輕咬著紅唇,隻是稍稍用力便在上頭留下了明顯的印記,朱色由此變得更加紅潤透亮。她眼眸水亮,對於被迫整個人被罩在他的懷顯然很是不滿,一副伺機就想躥出去的樣子,像隻不聽話的小貓兒。
看上去實在嬌小,卻還有功夫替旁的人瞎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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