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的風,抓住最後一絲暑氣,剛順著大開的窗子飄進病房,就被吊扇吱呀吱呀扇起的氣旋纏上,最後混成一陣溫柔的風化在房間。
“看你身體各方麵指數都達標了,這個手術能不能做,明天我和主任再進行一次風險評估……”例行查房的醫生正囑咐著1號床的病人,忽然背後傳來一聲驚叫:
“風險評估?!”
1號床病人和醫生被這聲驚叫同時嚇得一哆嗦,齊齊轉過頭,目光落在聲音發出源頭——2號床的簡意身上。
此時的簡意宛如千年老屍詐屍一般,突然從病床上直挺挺得坐起來,眼睛迷迷瞪瞪的看著前麵,一副受了大驚嚇還沒緩過來的模樣。
實際上,簡意確實是受驚了,還是被“風險評估”這幾個字給嚇的。
這幾個字給簡意留下的陰影太深了,深刻到簡意都死了,穿書了,穿書都過了大半月了,還沒消失。
穿書前,簡意是金融界大佬,分分鍾過手上千萬的資金。
可是在她成為金融大佬前,她也隻是個普普通通的金融菜鳥,天天被各類投資建議書輪番著折磨到吐血。
其中“風險評估”就是最折磨她的一個版塊。
做菜鳥時,簡意為了寫好風險評估,熬夜熬到頭禿。
成為大佬後,為了忽悠投資人投錢,也為了不小心讓投資人賠錢後能順利甩鍋,簡意做風險評估,做到心律不齊。
最後終於撐不住,猝死了。
還好,因為她生前做了不少好事,所以猝死那一刻,一個穿書係統突然蹦出來,告訴她,可以穿書再活一次。
死前,簡意一直對自己有命賺錢沒命花錢耿耿於懷。
她新買的別墅還沒住,她剛開始交往的帥氣小弟弟還沒開始下手,她竟然就這死了?
於是在係統推薦下,她這次重生,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快樂鹹魚本,這輩子她不想努力了,隻想享受人生。
按照書的劇情發展,她現在是個孤兒,14歲,剛要進入初二,寄住在媽媽生前的好友杜紅娟的家。
這一段時間,她隻要吃吃喝喝玩玩樂樂就好,雖然杜紅娟女士家不是很有錢,但是也不會讓簡意過得太辛苦。
等她上高二,她的土豪老爸,就會把她認回豪門。然後她就可以在豪門混吃等死,等到22歲大學畢業,被完美未婚夫娶回去,由未婚夫接過寵她重任。
不過係統怕她提前知道後麵的劇情,會對劇情的發展產生不可更改的影響,所以隻透漏了個梗概。
她的親生父親是誰,豪門在哪,未婚夫又是誰,簡意現在還都不知道。
簡意也不是很在乎,反正主線是鹹魚劇情就好,細節嘛,可以不用在意。
穿書過來的時候,書的簡意已經在杜紅娟家寄住了三個多月,她在初一下的暑假過了一大半時,在公園被蕩起的秋千砸中後腦勺,直接砸進了醫院。穿書過來的簡意也因此,在醫院躺了半個月,過上吃飽睡,睡飽玩,玩累吃的循環式鹹魚生活。
可是,她沒想到上輩子社畜生活帶給她的陰影竟然如此之深刻。
她都鹹魚了半個月啊!
一聽到和上輩子工作有關的詞,心還是會猛得一激靈。
剛剛她驚醒的一瞬間,甚至還準備喊人把背景資料、行業數據、競品分析發她email。
直到清醒過來,看著上麵白下麵綠的舊式牆壁,看著床邊掛著的白色厚布簾子,看著頭頂上吱呀旋轉的老舊大吊扇,感受著90年代末單純又簡單的時代氣息。簡意才緩過來,她已經穿書開始鹹魚生活了,過往的社畜日子一去不複返了。
認清美好現實,簡意長呼一口氣,繼續美滋滋的鹹魚躺。
剛躺下,還沒來得及抱緊她的小毯子,就看見視野上方出現一張和藹可親的臉。
哦,是剛剛那個一語驚醒夢中人的醫生大叔。
醫生大叔盯著她腦袋上纏得厚厚的繃帶,越盯眼神越犀利:“你有這種症狀多久了?”
簡意:“哈?”
“我聽1號床說你好像經常從夢中驚醒,還伴有胡言亂語現象,你這種症狀以前有嗎?還是撞了腦袋後才有的?”
看著醫生愈發嚴肅的神情,簡意很直接的選擇撒謊:“我沒事,我就是最近太操心我的暑假作業,而且我對醫院有陰影,所以經常做噩夢。”
“醫生,你別聽她瞎說,她每天不是吃就是睡,要就是滿醫院溜達,在院子招貓逗狗的,過得可舒服了。而且暑假作業她都翻沒翻過,心大得很。”隔壁1號床大媽義正言辭揭露了簡意的謊言。
簡意:“……”
醫生大叔也點點頭,表達了對1號床病人的認可,同時也用嚴肅的眼神,表達了對一個14歲小姑娘因為想快點出院,而隱瞞病情的不滿。
很快,醫生便做出決定:
“再留院做個檢查吧,你後腦勺的傷不算嚴重,但是傷在了腦部脆弱位置,可能也會影響你的腦部活動。像你這種心大…不…心沒什壓力的人,經常從噩夢中驚醒,確實有些異常。”
簡意:……鹹魚就不配做噩夢嗎?“不,我真的是最近補作業壓力太大了,而且也確實對醫院有陰影。”她繼續掙紮。
“那你的作業拿出來我看看。”醫生大叔要求簡意出示證據。
然而,簡意的暑假作業根本就一個字兒都沒動。
但是簡意不是個輕言放棄的人,迎著醫生質問的眼神,眼不亂心不慌無比鎮定的說:“我有點強迫症,作業沒寫完絕對不會交出去!”
“真的?”醫生大叔雖然說的是疑問句,但那語氣分明就是反問句。
“真的。”簡意狠狠點頭。
“那你什時候能寫完?”醫生一臉我看你還要怎編的神情望著簡意。
“明天。”
“如果你確實是因為作業以及對醫院恐懼原因,那倒是可以先出院。”醫生綜合她的病情報告,及各項身體指標,最終做出了讓步,
醫生走後,簡意呆呆望著頭頂上的大吊扇,總覺得她被穿書係統給騙了。
她一穿過來就在醫院躺著了,90年代末的醫院沒wifi,沒手機,甚至連個電視機都沒有。而且也沒個同齡人來看她,她甚至都沒法托人借本。
所以這半月,她的生活雖然鹹魚,但毫無樂趣,就盼著出院,享受自由自在高質量的鹹魚生活,然而醫生竟然還要讓她做留院做檢查!
一瞬間,簡意覺得自己的日子就隻剩下一點盼頭了。
熬到下午四點半,簡意的那點盼頭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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