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臨殿,鎏金銅瓦,氣勢雄渾。
殿內四根金絲楠木盤龍柱器宇軒昂地鼎立著,地麵由極為罕見的黑耀晶石鋪陳而成,冬日存暖,夏日沁涼。
墨藍色金絲鑲紋織毯從門扉一路鋪至華貴的雕飛龍金絲楠木書案,織毯兩旁的香燭台已換上較為清新的杏花香燭,整個宮殿內處處透著春的氣息。
蘇景琰邁入殿中,繞過用金絲手工鑲製的雙麵山河屏風,踏上織毯,徑直朝著書案前走去。
那坐在書案前的人身著黃墨蟠龍踏祥雲大袍,聽到動靜放下手中奏折,抬眸瞧了眼蘇景琰,眸子瞬地染上笑意。
“朕還真是見你不易啊。”聖上抬手點了點旁側的位置,無奈笑道,“次次用繁忙推脫,朕還想再過幾日直接下旨命你入宮,看你可還敢抗旨不成。”
蘇景琰上前先是行禮,待聖上準了後,才起身坐到座位上,“臣弟堆積的卷宗過於繁多,確實抽不開身。”
聖上輕哼了聲,端起茶盞慢條斯理抿了口茶,“就算減了你的公務,你也不會隨叫隨到,你這般說辭對朕無用,這刑寺該如何執掌,你就如何照舊。”
蘇景琰的心思,聖上作為皇兄再清楚不過,無非是想卸職隱退,過清閑日子。但他才能如此之高,若順了他的意,對聖上是打擊,對江臨也是損失,故隱退一事,聖上心明自卻也從不鬆口。
聖上見蘇景琰似笑非笑地搖著頭,無奈道,“好不容易進宮,定不是為了和朕閑聊吧?”
“皇兄英明。”蘇景琰淡淡一笑,將江熠先前交於自己的冊子遞至聖上麵前,肅然道,“臣弟前去泉江縣重翻中參將死亡一案的案卷,經仵作提醒,兩起案子三名死者應為毒物致死。”
“臣弟在金州縣知縣府搜查到兩盒特殊粉末,其香味同仵作嗅到的金州知縣身上的香氣一致。”蘇景琰將關於三年前藥物相關的冊子翻開,“回城後臣弟命江少卿調查,得知三年前父皇曾徹底銷毀過一批藥物……”
他的話並未直白挑明,隻是點到為止,畢竟已過三年,此事又是父皇做主,若是皇兄並不知也屬正常。
聖上翻閱著麵前被攤開的冊子,似是在思索,半晌抬眸看向蘇景琰,“這說來朕確實記起來些,那時你似是在戰場之上,父皇偶然聽聞有如此藥物已在民間傳散,便命丞相去查……”
蘇景琰斂眉看著聖上,嚴肅問詢,“可是隻由丞相一人調查?”
聖上神情似看不出什情緒,頷首道,“朕若是沒有記錯,是丞相主動請纓……”他語氣一頓,嚴肅瞧著蘇景琰,“你可是懷疑丞相?”
蘇景琰搖搖頭,“臣弟暫無證據,不會妄言,隻是問詢罷了,關於三年前藥物一事,皇兄若還知道些什,還請告知臣弟。”
聖上聽聞,微歎著氣給蘇景琰斟了盞茶,須臾才將自己憶起的事情慢慢述來。
蘇景琰從聖上話語間得知三年前先皇身體已然抱恙,時常伴有疼痛,太醫院也無計可施,隻得盡量舒緩,而無法根治。
後有一朝臣不知從何處得知一種藥物可緩解疼痛,便麵聖道出,本欲諂媚王上,討個歡心,然這藥物卻讓先皇感覺如臨大敵。
先皇命太醫院調查,竟查出藥物之中有粟殼,此藥物過於特殊,全部成分太醫院也無法求得全解,但僅粟殼一物便讓先皇決定此藥物決不能在市麵上流通。
丞相主動請纓欲調查此事,先是從得知此藥物的朝臣入手,往下拉扯出多人,數月後終是尋得了製藥的根源是一介閑醫。經過三天四夜的審問後,閑醫承認此藥由他所研製,表麵上是替百姓緩解疼痛,實則是為將藥傳散至朝廷和軍隊,最終讓整個江臨分崩離析。
有如此逆謀之心之人必不可留,那時先皇已是彌留之際,便全權交給丞相處理,丞相處死閑醫,並將與此藥有關人員一並處罰。在先皇再三要求徹底銷毀藥物後,丞相命人將研製的所有藥物集體焚燒,自此三年間再未有該藥物出現。
“朕以為此事已過去許久,你可確定如今的案子與此事有關?”聖上將自己所知皆數告訴蘇景琰,略有擔憂地問道。
蘇景琰異眸微沉,肅然道,“三年前的藥物與現下出現的毒物相似之處太多,臣弟不免會懷疑。如若此次毒物的出現與三年前藥物出現的目的一致,那便要謹慎待之,也許正有人欲圖謀反,還望皇兄多多警惕。”
聖上從蘇景琰如此嚴肅的神情中看出此毒物引發的案子絕不容輕視,他雖成為這江臨的皇帝已有三年,但對這個位置虎視眈眈的人定是一直都有的。無奈地長歎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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