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昭回來就開始思考人生,換個說法就是發呆,自己抱著佛頂冥塔在屋頂坐了半天,直到太學主看不下去,來到她身邊,才得到了一份目光。
“既然你來了,一起看看吧。”初昭回神,手指按在佛頂冥塔頭頂,操縱佛眼放出一道影像。
太學主隨之看去,入眼瞬間亦為之怔然。
那是初昭,又不是她。
麵容與初昭極為相似,差別僅是眉眼還殘餘幾絲稚氣,年歲估計不過雙十年華,大概率是初昭青少之時。
她穿著湘色衣裙,肩部以碧紗半罩,環佩壓裙,右腕上綁著翠綺絲帶,尾部亦串著三四玉片,雖半遮半掩在寬大袖袍中,仍可想象行走間會如何泠然作響。
那人定是個張揚熱烈的性情,不僅是周身精致繁雜的飾物,還有那雙明亮而毫無陰霾的眸子。
蒼海萬盡入其中,任何人的身影倒映都是清晰的,當她認真看你時,隔著時光與迷霧,你也能察覺她的真誠,不加掩飾亦不需掩飾的真摯。
“她好看嗎?”
眼見著太學主讚歎之意流露,初昭幽幽開口道。
太學主轉頭看她幽深的目光,漠然的臉上看不到一絲情緒。
額……這個問題,怎回答呢?
如果下酆都在這,答案真是明顯到不需要去思考,但是初昭要的可不一定是肯定。
而且本著良心說話,太學主看看那個少年的“初昭”,再看看眼前的“初昭”,發現還真是個難回答的問題。
昔年天都少君雲蒼陵,哪怕不了解她的性格手段,僅僅看眼前的一段影像,就算再心思陰暗之人,也沒法否認眼前人的鮮妍明媚,太學主也不例外。
那是葳蕤盛放的繁花,是茁鬱生長的苗木,是春暉,是夏風,是雨後翠微清新的空氣,是山間漫步抬首的虹霓,盡可以把世間一切美好的詞語堆疊在她的身上而毫不過分,隻要見到這個人,你就明白造物主對她何等偏愛。舉世難尋的容貌隨手給予,超凡絕豔的風華蘊養一身,連她眼中的光芒,都好似天星落入,美得驚心動魄。
那是一朵烈日風雨中嬌養出的花朵,用世間的愛與美好澆灌而成,既有風吹雨打日曬雨淋磨出的堅韌,又保留著能觸碰到掌心柔軟細膩。
幹淨而純粹,包容而寬廣,世間苦難在她眼留不下痕跡,但一切苦厄都能在她身前停駐。
那就是雲蒼陵,曾經的初昭,曾經的天都少君,曾經的雲曦月。
“美好的事物,也意味著同樣的脆弱。”太學主低聲道:“當信仰與堅持破碎,愛凝結成恨,溫暖化作寒刃,那才是世間,最堅硬之物。”
“比如,現在的我?”初昭指了指自己,眉梢似笑非笑。
“不是嗎?”太學主攤手,“至少對我來說,你比她更有意義。”
“國破家亡,眾叛親離,深恩負盡,死生師友,如果經曆這一切之後還能保持天真爛漫,那不是純真而是癡傻。”
事實上如果站在他麵前的真是那個“雲蒼陵”,太學主反而會失去興趣,正是初昭陰晴不定琢磨不透,才有挑戰與趣味。
“聽起來不像什愉悅的經曆,更沒有關注的必要。”初昭拍拍手,從屋頂上站起,對上太學主的眼睛,“太學主,我是初昭,無論你心想到的是誰,站在你眼前的是初昭,你也隻能視之為初昭。”
“你這是在命令吾?”太學主聽聞般的語氣,微微眯眼。
初昭像是沒聽出他的怒氣,“是又如何?
“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學主仰頭大笑,一開始還比較含蓄,後來就放聲起來,見初昭直皺眉,才收斂正色道:“可以,你的要求,吾怎會拒絕。”
“不過說起來,你好像很了解那個雲蒼陵。”初昭隨口道。
“學海無涯有位學子曾教授過雲蒼陵一段時日,留下過隻言片語。”
“嗯,他人呢?”初昭語氣危險起來。
太學主明白她意,“不必緊張,他早就死了,千年前便死於學海無涯。”
“哦。”
“對了,過段時間有個熱鬧,你有參加的興趣嗎?”太學主又問道。
初昭偏偏頭,思考道:“有趣嗎?”
太學主傳音過去,初昭聞言笑意更深,“砸場子的話,我喜歡。”
“你說我要是贏了,那群人的表情會怎樣。”
肯定會不太好看。
太學主不用想也猜得出,對付死神的天劍之爭,被來自死神陣營的刀者得到,嗯嗯,這可真是件喜聞樂見的事情。
“我需要做什?”既然決定要參加,初昭也不客氣。
“我會為你處理好一切,你隻需要好好準備,”太學主拍拍手,“願你獲得最終勝利。”
“我也期待那個結果。”初昭想到什,亦莞爾一笑。
不得不說,在唯恐天下不亂方麵,初昭和太學主著實有些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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