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至,在甄閑兒的悉心照料下,甄遠江的病情逐漸好轉,淑妃娘娘病了半月後,勉強能下床在院子小逛幾圈。
太子與甄惜的婚期訂在年前,樂涵公主出嫁後,宮剛恢複冷清沒幾日,又得忙著備東宮之喜。宮的人私底下都在笑有朝一日居然能等來東宮那位主的大喜。
穆辭本就對成親一事無感,加上娶的還是甄家剛及笄沒多久的小姑娘,他更是反感這一親事。
早在幾月前,皇帝召見甄遠江時就似有似無地提起他欲賜婚甄家與東宮的親事。那時,甄遠江還以為皇帝是想賜婚太子與甄閑兒,以為那隻是個玩笑話,插科打諢幾番後,胡亂同意了。沒想到後來甄閑兒嫁給了穆辰,皇帝陛下惦記的人選就變成了甄惜這個冤大頭。
甄遠江得知此事,又氣暈了過去,兩日內就沒睜開眼。奈何聖旨已下,甄惜也已令旨,他一個致仕病夫,話都說不清楚,無能為力。
穆辭連續十幾日在祥宸殿向陛下請求收回賜婚召令。初始時,皇帝還好言相勸,發現無用時,穆辭直接被趕了出去。到最後,穆辭連門都不能進。
皇帝陛下軟磨硬泡,以病重作為要挾,才逼迫穆辭應了這門親事。
反觀甄惜,她對成親一事倒無多大異議。太子殿下是誰她都不知道,她隻知皇恩之命不可違。連爹爹都不好駁回陛下的麵子,她又能如何。更何況如今父親辭官,兄長出征在外,音信全無,甄家仿佛快要被掏空了。這時,她應旨嫁入東宮,也算得了個靠山。
大婚之日,薑氏明顯的情緒低得不能再低,眼淚流幹了,眼眶一直發澀,硬撐著在前院招待賓客。甄閑兒來到將軍府,隻得被迫挑起後院的大梁,管一些雜七雜八的事。
薑氏為甄惜梳完裝,千言萬語的叮囑險些把甄閑兒說困。
甄閑兒招來扶風,“夫人過於勞累,帶夫人下去休息一下。”
薑氏不願,“說的什話,我精神很好,不用休息。”
甄閑兒輕按著母親的太陽穴安慰道:“娘,您別太擔心。太子殿下雖然不靠譜,但他定不會冷落小妹的。”
“再者,我也可以去東宮監督,若是我發現太子殿下對小妹不好,我定不會輕饒他。”
薑氏愁苦的聲音愈發大聲,“你說的什話,人再不濟也是太子,東宮主位。”
“娘,”甄閑兒靠在薑氏的肩膀上,溫聲說道:“您還是先去歇息一下,您看您都忙了這些天了,這有我,前院還有連叔呢。
甄閑兒給扶風使了個眼色,薑氏受不住勸,哀著聲回了房間。
甄惜一直像個被人擺弄的娃娃一樣,安靜地坐在妝台前。甄閑兒拉了凳子坐在小妹麵前,成親大日,小妹不在狀態也能理解。
“姐姐,”甄惜終於開了聲,昔日熱情暖意流露的大眼睛,因為父親的病哭了這些日子後,此時隻有空洞了,“你說太子殿下是個什樣的人呢?”
甄惜人雖然愛往外跑,但對京城的世家大族,皇親貴胄的了解甚微。甄閑兒看著妹妹麻木,心又被擰了一爪,如果自己不讓父親變成那樣,那這一切也會晚一點來到。
甄閑兒暗自盤算一會後,盡量把甄惜未來遭受的冷落美化,“聽說太子為人無拘無束,不拘小節,人又長得頗有英姿,你嫁進東宮啊,他定不會約束你半分,你想做什就做什,就跟在家一樣,沒人管你。”
甄惜緊緊抿著嘴唇,一張開,剛塗上的口脂差點被吃了一圈。
“聽聞太子殿下喜練丹藥,姐姐,你說太子殿下也會穿青衣道袍嗎?”甄惜說著,腦海盡浮現在城外救濟災民時,那個給她甜棗的道袍先生的畫麵。
“穿道袍?”甄閑兒一時半會捉拿不住小妹的腦回路,慢點著頭:“應該會吧!”
甄惜的小腦袋又耷拉下來,會又如何,那又不是他。昔日,那個半道士隻出現在那天下午,而後,她偷偷溜出去那多次也未能在列列營帳中找到他。
迎親的隊伍離去後,甄閑兒特地留在將軍府陪著薑氏,這下就隻有母親一人了。
西境傳來的消息,至今,薑氏與甄遠江都還不知。甄閑兒心也擔心,弟弟與穆辰下落不明,至今也沒來個信。在王府,王妃倒是比自己和慕王爺鎮定。
弟弟若是出了岔子,對甄家無疑是滅頂的打擊。甄閑兒有自知之明,穆辰出了岔子,日後對甄家,無疑是滅門的災禍。
*
晚風刺骨,陰晴了幾日,天一暗下來,風就夾帶著雪粒落下。雪粒變鵝毛,不一會兒,院牆屋簷上就掛了白。
甄惜呆坐在房間內已有幾個時辰,宮的教禮姑姑在將軍府說過,新娘的蓋頭隻能由郎君掀開。可是,這久了,屋外隻有冷風劃過的呼嘯聲和遠處傳來的道喜聲。
甄惜素問太子殿下自由散漫,對這個太子爺也沒有什期待,隻是覺得在這喜日,太子隻是迎酒多了,忘了時間。
快要睡著時,兩個宮女推開門走了進來,緊掐著手帕好一陣才開口道:“娘娘,今晚太子殿下飲酒過度,迷了神識,特命奴婢二人前來伺候娘娘。”
甄惜一聽,說不清是喜是悲,隻覺得悶了許久的胸口突然敞開了不少。
“不用了,你們下去吧,我自己會顧好自己的。”
甄惜擺了擺手,兩個宮女相看兩眼後,低頭退下:“是,娘娘。”
“奴婢候在屋外,娘娘若是有事,盡管吩咐奴婢。”
甄惜:“知道了,退下吧!”
門被合上後,甄惜一把將頭上的蓋頭扯了下來。什隻能新婚郎君才能掀蓋頭,姐姐也說過,隻有自己在守在婚房時,想做什做什。
諾大的婚房裝得很喜慶,就是空落落的。銅爐的碳火燒得正旺,甄惜把沉甸甸的頭飾拆了下來,退去母親繡製的婚服,坐在爐子旁邊發呆。
屋外雪漸停,來東宮道喜的賓客已經全部離開,風聲和煤炭燃燒的劈啪聲愈發響亮。
“娘娘。”
甄惜睡不著覺,想外出走走。本以為屋外沒有人,結果一推開們,兩個小宮女還守在風雪中。
年紀稍大的宮女名為夢雪,一見門開,趕緊躬身道:“娘娘可是覺得悶了,想出來透透氣。”
另一個宮女汀風趕緊把旁邊的燈籠提起來,欲跟著她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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