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邵星瀾不斷滾落的淚珠,沈言有片刻怔忪,下意識將手覆在賀淩扣住對方的手背上,卻突然覺得觸感不對,原來是戴著白手套。
印象中,這是他第一次隔著白手套觸碰對方,這樣的觸碰有種無法忽視的距離感。
似乎每次接觸賀淩,有嚴重潔癖的apha都會提前摘掉手套,用冷白的指尖主動握住他的手,和對其他人完全不同。
所以他經常會忘記對方有潔癖。
這種想法隻存在了一瞬,沈言立刻回神,對賀淩道“你先放開他。”
或許真的很疼。
他看著少年通紅的眼眶和委屈的表情想。
對沈言自己來說,眼淚是沒有任何意義的,無論是經曆殘酷的訓練甚至受重傷,他都不會哭。
潛意識覺得這是一種示弱的行為。
他相信賀淩也是一樣,不會因為傷痛而出現這樣的情緒。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有男生哭得這淒慘。
眼淚像止不住似的,大顆大顆的從腮邊滾落,眼眶和眼尾也是紅紅的,纖長的睫毛掛著淚珠,看起來十分可憐。
沈言看著對方有些稚嫩的臉,想起他叫自己哥哥的樣子,又覺得並不違和。
邵星瀾隻是個還未長大的嬌貴少年,又有精神力暴動的症狀,不應該對他苛求太多。
聽到沈言的話,賀淩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垂眸看著oega覆在自己手上修長的手指,還是如他所願地放開了對方。
少年白皙的手腕上浮現出明顯的指印,如幾道血痕一般,可見用力之大。
青年沒說什,隻是看著對方高高腫起的手腕,輕聲問道,“很痛嗎?”
“現在不痛了。”邵星瀾暫時收住了眼淚,泛紅的眼眶看向賀淩,聲音帶著明顯的鼻音“我相信賀淩學長也不是故意的”
少年被淚水浸濕的雙眸隱晦地閃過一抹笑意,不顧自己腫痛的手腕,緊緊握著沈言的手不放,甚至握得更緊了些。
他的唇角輕輕勾了勾,看向賀淩的目光像在挑釁,又像在宣示主權。
賀淩隻感覺一股怒意直衝心底,腦域中的脹痛感越發強烈。
他閉了閉眼,骨節分明的手指在身側緊握,凜冬之木的信息素釋放出來又被他收了回去,竭力克製自己想要用信息素攻擊對方的想法。
喉中傳來的癢意被他強行壓住,apha冷漠地看著邵星瀾,清冷的眉眼浮現出明顯的厭惡。
看來這次的警告還不夠。
等到下一次——
可邵星瀾並沒有得意太久。
沈言在賀淩放手之後,也很快抽出了手。
他總感覺氣氛有些怪異,卻不知道原因。
青年將視線轉向賀淩,對方看起來有些虛弱,冷汗打濕了鬢發,精神力透支讓他的臉色多了幾分蒼白。
“你感覺怎樣?”
“沒事。”賀淩不再壓製自己,難受地低咳幾聲,眉宇間浮現出一抹痛苦之色,微垂的長睫像落了冰雪“隻是消耗過大,休息一下就好了。”
雖然這樣說,可是apha的表情看起來卻並不是這樣。
沈言看著對方隱忍的表情,金羽王蝶從主人的腦域中飛出,落在賀淩的頭頂,輕輕展了展蝶翼。
淡淡的金光彌漫於周身,純淨的精神力將對方腦域中不太穩定的精神力細線安撫下來,沒過幾秒便收了回來,說明並未造成精神力損傷。
不愧是第一軍校的王牌。
沈言鬆了口氣,心情也跟著變好了一些。
金羽王蝶似乎很喜歡賀淩的銀發,它試探著用細長的足碰了碰,感受著頭發絲滑的觸感,又在他頭頂待了一會兒,這才回到主人的腦域。
看著這一幕,oega漂亮的眼眸微彎。
賀淩的銀發確實好看,隻是現在頗為淩亂、也不像之前那樣順滑,難為精神體一點都不嫌棄,他相信有潔癖的apha自己是很嫌棄的。
邵星瀾內心的嫉妒如藤蔓般瘋狂生長,幾乎要控製不住滿心的戾氣。
除此之外,還有一種難言的酸澀在心底蔓延。
少年抬手按住胸口,眼眶紅紅,原本隻是裝的,可現在真的感覺眼睛好酸,尤其當他看到兩個人相處的時候。
明明賀淩才是那個在比賽中刺穿他的肩膀、剛剛又差點擰斷他手腕的人。沈言哥哥為什要對他這好?
一滴淚砸在手腕上,少年捧著自己高高腫起的手腕,長睫輕輕顫動,眼淚一滴一滴地落下,任誰看了都不能無動於衷。
他半垂著頭,唇角下壓,語氣有些低落地道“沈言哥哥你能陪我去醫院嗎我不想一個人”
“這點小傷用治療儀隻要一分鍾,關沈言、什事。”
應博晨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在說到oega名字的時候頓了一下,卻絲毫不給同為新生的邵星瀾一點麵子。
少年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明明眼眶中還蓄著淚珠,看向apha的目光卻陰冷無比。
剛才的委屈盡數化為了憤怒,胸口劇烈起伏,簡直要氣炸了。
覬覦沈言哥哥的人又多了一個!
情敵的雷達在此時瘋狂作響,讓他差點失去冷靜。
醫療人員已經到了,有些尷尬地站在一旁。
不是說有兩位傷勢很重的apha亟需治療嗎?
呃,這怎有四個人,而且,這到底是什恐怖的修羅場?
三位身材高大、氣勢迫人的頂級apha圍著一個漂亮的oega,氣氛劍拔弩張、互不相讓,空氣中彌漫著超高量級的信息素,雖然不濃但壓迫感極強。
不僅如此,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在中央的青年身上,沒有一個人搭理他們。
醫療人員“”
要不然,我們走?
還是沈言先看到了他們,主動搭話,氣氛才終於緩和下來。
“你要一起來嗎?”賀淩湛藍的雙眸定定地注視著oega,眼中藏著一抹期待。
邵星瀾也用淚水洗過的琥珀色眼眸充滿期待地看著他。
不管怎樣,能和沈言哥哥多待一會兒都是好的,哪怕要和那個討厭的人分享。
“好。”青年答應了。
反正今天是開學典禮,沒有其他事情。
“那個,我也需要做個檢查。”應博晨耳根微紅,盡量平靜地解釋,“今天精神力消耗太大,需要補充一些精神力恢複液。”
於是,醫療人員從本來要接的兩人、變成了四人。不過他們非常慶幸有沈言在身邊,不然這氛圍簡直無法想象。
賀宣元帥看著賀淩被醫療人員帶走,並且沒什大礙的樣子,終於放下了心。
他隻有這一個兒子,從小對他寄予厚望。
賀淩也很爭氣,連續兩年軍校實力排名第一位,以後很有可能在繼承自己的地位與軍銜,萬萬不能有任何損傷。
賀宣元帥想到他們剛宣布停止戰鬥時,沈言和應博晨兩名新生便主動申請打開防禦罩製住兩人,以最快的速度阻止了一場事故的發生。
這樣的決策能力已經遠遠超過了其他軍校生,並將損失降到了最低。
從這方麵來看,兩人已經隱隱有了作為將領的基本的決策力。
真是不可小覷啊。
賀宣元帥適時恭維這位德高望重的元帥“您的孫子很有決斷力,及時化解了一場危機。身為賀淩的父親,其實要向他道一聲謝。”
應澤元帥笑了“這聲謝謝就不必了。要謝也是謝沈言,那小子可想不出這種方法。”
自家孫子什樣,他這個當爺爺的自然知道。
不過,今天的任務確實完成得不錯,有長進。
以後若是能長期和沈言待在一起,小晨一定能學到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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