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十一點鍾,佟熾從昏沉的睡意中醒來,陷在枕頭的腦袋稍轉。
床頭亮著一盞夜燈,光線微弱昏黃,沈應覺清瘦挺拔的側影還在眼前。
他臉上倦色明顯,撐著額角輕闔著眼,看樣子工作早已經做完,隻是在陪她。
佟熾醒來就覺得不太疼了,撐著手臂坐起來,刻意放輕的動作,還是讓沈應覺醒了。
他的眼尾是微微下垂的,掀起眼皮時的慵懶神色,更顯眼睛看人深情。
“醒了。”沈應覺聲音有點啞,“有沒有好點,還疼嗎?”
佟熾抿唇搖了搖頭,作勢要下床去。
“你要做什?”沈應覺眉頭淺皺,看著她趿上拖鞋,去書桌旁拉開書包。
佟熾拿了一堆卷子回來,擺在書桌上攤開,“我作業還沒寫呢。”
“不用寫了,明天我和你老師說。”
佟熾轉身看他,皺眉認真道:“不可以不寫的。”
“你每次都這樣說,牧為哥哥說得話你忘記了嘛?”佟熾其實很受用他這樣無原則的對她,憋著嘴角說:“你這樣教我真的好?”
沈應覺直直的盯著她,輕挑了下眉頭,視線緩緩垂落在佟熾最上麵那一張試卷,灰色的。
是那個小男生追出來給她的,他長睫在昏黃光影中略顯飄然。
時間一幀一幀轉動,時間仿佛被無限拖長,他抬手屈起食指輕彈了下她腦門,“你看,我這不教得挺好的。”
“每次地理都能第一呢。”
“還能給別人講課了。”
佟熾:“……”
她覺得還是不要接話好了。
過了好一會兒,佟熾寫完所有試卷,抻了個懶腰,兩隻手在空氣撲騰的抓了抓。
倏地聽見旁邊一聲低磁的笑聲。
她像棵含羞草似的,舒展到猝地收回,沒用一秒,掩飾住僵硬,轉身看著沈應覺,伸出手。
沈應覺輕歎一聲又寵溺的掏出手機,“淩晨了啊,隻準玩一關,然後好好睡覺。”
佟熾接過手機,“我才不玩呢,我就看看你的相冊。”
他三天前又出了一趟野外,估計又會有好多漂亮神奇的風景照。
隻是翻著翻著……佟熾略有些不自在的臉紅,“你幹嘛存我這多照片?”
原先他的相冊隻有文件和風景,現在還有她,各種樣子的她,有主持時燈光下的,站在天台玫瑰花月光下的,有車啃著白巧的……很多很多生活日常照。
“好看啊,”沈應覺說的稀鬆平常,麵色無任何波瀾,“不能存?”
“……”
“我相冊不會讓別人看的。”
佟熾耳尖有點燒,細瘦白皙的手指在暗色屏幕輕撥了幾下。
看到一張褶皺山脈的照片,恰好和課堂上她學的一樣,她指著好奇問:“哥哥,這是怎形成的呢?”
沈應覺微微低頭看她,剛要解釋,突然想起什,半響沒說話。
她詫異的抬眸看沈應覺,他緊抿的薄唇動了動。
“我給你講——”他頓了頓。
“然後你明天講給你那個‘小男朋友’?”
他還頭一次覺得這憋悶,這小姑娘從來沒和他說過什同桌的事兒。
佟熾蹭的起身,把所有東西一股腦塞到書包,“才、才不是呢!你別亂說好不好?”
本來沈應覺想套她話來著,隻不過,真的套出來,他心髒驟然發空,轉瞬即逝的感覺,“真是男朋友?”
“不是不是不是!”佟熾跑上床,鑽進被窩,把自己蒙上。
她有點心虛,學校其他男生追她,她可以避而不見,可程澍是她同桌,和方年年關係還挺好,她想躲都不知道怎躲。
而且最近程澍像是吃錯了藥,直白的讓人束手無措。
他這樣一問,就好像……她真的做了什。
沈應覺看著她這樣,垂下眼眸,低聲說:“那我走了,別這樣蓋被子,悶壞了,誰賠我個佟佟?”
佟熾躲在被子聽著他輕聲的腳步聲,一點一點的似要消失,她猛地掀開被子坐起,頭發炸了毛,夜燈下泛著一圈光暈。
看見沈應覺還是站在床前有點笑意的掩唇,佟熾轆著眼睛就知道又被他捉弄了。
“那什,”佟熾挺了挺腰,“你最近這忙,我高考那天你有沒有空啊?”
“我還有一周就要高考了……”佟熾跪坐在床上,眼巴巴瞅著沈應覺。
他笑著走近給她順了順毛:“一直記得呢。”
這重要的日子。
佟熾其實知道,他原本沒有這忙,全是因為他想高考那幾天陪著她,把工作全分到這幾天處理。
每晚都忙到後半夜。
然而真正高考那兩天。
沈應覺卻隻陪了她第一天,就被一通緊急電話叫走了,第二天是趙姨接替來的。
佟熾壓抑住難過情緒,讓趙姨大熱天快回去,別曬了,自己又不是小孩。
趙姨笑著搖頭,說是不放心,她和沈應覺都不放心。佟熾隻好作罷,讓趙姨坐在樹蔭下別中暑。
她考完最後一科從考場出來時,才敢打開手機看一眼他的消息。
是早上他發來的兩條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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