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過了一個世紀那久，她的胳膊被一股力道握住。

    佟熾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用盡力氣的抱緊他。

    沈應覺想要推開的手漸漸落下，縱容的讓她抱著，啞聲道：“佟佟，你喝醉了。”

    “我現在很清醒。”佟熾說。

    沈應覺的手掌穩穩握住她的胳膊，艱難的將她推開，嗓音低啞：“你知道自己在說什。”

    佟熾怔在原地。

    被他推開的那一瞬間，她腦袋嗡的空白，全身上下仿佛都不會動了，胳膊灼燒的觸感愈來愈強烈，是羞恥。

    他剛從陸承平教授那回來……

    意味著什，不言而喻。

    一股難堪的熱氣從腳底湧上頭頂。

    “我知道，”佟熾顫著聲說：“我說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我很清醒，那一杯酒不能讓我怎樣，哥哥你想拒絕我不用找這樣的借口。”

    佟熾拚命忍著，可還是抑製不住眼眶、鼻尖、舌根喉嚨哪都酸疼。

    她逼迫自己不要哭。裝作一副還算冷靜的樣子看著他。

    沈應覺光線昏暗的眸子未動，神情鎮定的喚了她聲佟佟，早就預料一般的低歎一聲。

    聲音不大，卻在針落可聞的空間顯得格外清晰，佟熾聽出了他無奈又棘手的情緒。

    又仿佛早就知道一般。

    一個荒唐的猜想，讓佟熾渾身血液倒流，過去的一些畫麵抽絲剝繭的顯現。

    她想起實驗室陳思雅姐姐和她講過，學校喜歡沈應覺的女學生多到數不勝數，但凡和他產生交集的女生，都被他不動聲色的遠離了。

    實驗室就有兩個，都是因為喜歡沈應覺，被移出他的組。

    溫柔又殘忍，是沈老師的一貫作風。陳思雅當時笑著說，自從那以後，沒幾個人敢再肖想沈應覺，生怕讓他察覺出一點苗頭。

    還有沈情，沈應覺那敏銳的一個人，不會察覺不到，所以他總是找機會不回沈宅，有時候也不是忙，隻是為了打消念頭。

    他全都知道，別人對他的情感，他明明都知道。

    佟熾緩慢抬眼，徒勞的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沈應覺突然把燈打開，明亮的光線打下，所有的一切都露出明晰的形狀。

    燈光下的他，長身而立，眉眼是那好看，睫毛那深長，眼睛溫柔深邃。

    溫柔的讓她覺得太殘忍。

    他往她的方向走近一步，喚她：“佟佟。”

    佟熾身體控製不住晃了下，緊跟著退了步，笑得很難看，“原來你早就知道了……”

    她攥著的手指嵌入血肉，兩邊肋骨疼痛的難以呼吸。

    “什時候知道的啊……”佟熾低聲，像是自言自語，“為什不告訴我呢，我以為我掩飾的很好，我害怕你發現，我不敢露出一點馬腳，到頭來，我像個跳梁小醜一樣，哥哥你看著我這拙劣的表演，什感受啊？”

    “……”

    她話都說不完整，抵到大理石瓷磚順勢滑下去，抱住自己，“有沒有覺得哪一刻，你眼前，養了這多年的我，其實是個很惡心的小孩啊？”

    是很惡心的吧，誰會喜歡上一手把自己養大的哥哥啊……

    他這多年第一次這樣嚴厲，沉下聲：“佟熾！”

    佟熾聽不進任何，淚流滿麵：“你有沒有很後悔……當初和爺爺，和沈宅全家上下對立，威脅容鬆，就是讓我生活得好一點。”

    “你照顧我照顧這多年，結果這個小孩非但不感激你，還對你起了這樣不恥的心思，沈情說得沒錯，我讓你惡心了是不是？你是不是覺得把我養在身邊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呢。”

    “你是不是在想，如果當初不把我從雲川鎮帶出來就好了，我阿爸媽媽不在了又怎樣呢，其實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啊！我本來，就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的……”

    佟熾眼淚一串一串的往下掉，抽氣時胸腔都顫抖，“你也不是我哥哥。”

    她執拗的抬眼看他，“沈應覺，除去這一點，你也不喜歡我嗎？”

    “一點點都沒有嗎……”

    沈應覺靠過來，蹲在她麵前，伸出手剛要擦拭，佟熾偏頭躲開了，大把大把的抹掉。

    可怎抹也抹不完。

    “佟佟，”沈應覺手臂穿過她腿窩，佟熾抽噎著躲避。

    他不容置喙的一把將她抱起，往臥室走。

    “放開我！你放開我！”佟熾眼淚還在流，掙紮著要下去。

    沈應覺把她放在床上，給她脫掉鞋子，掖好被子，坐在旁邊看著她。並不打算走。

    雷聲與閃電交替，聲勢越來越大，他以前也是這樣陪著她。

    佟熾要他出去。

    沈應覺沒動，側身盯著她好一會兒，眸色深沉，壓抑著情緒：“佟佟，你剛剛高考完，還太小了，不懂什是喜歡。我對你好，好了這多年，你不想把這種好讓給其他人，這不叫喜歡，你隻是對我依賴而已。”

    他給了答案。

    他年長她九歲，一直把她當成小孩子一樣寵愛照顧，永遠把自己處於大人的位置，所以他總是沉穩鎮定，從容不迫應對不論多大的事情。

    他用這個理由堵住她今晚失控的告白，佟熾不知道該怎和他說，她從十三歲的時候就清楚的知道，她對他是喜歡。

    喜歡了快五年。

    佟熾闔上眼，顫抖的長睫上掛著淚珠，心口一抽一抽的疼。

    感受到沈應覺溫暖的指腹攜掉眼上淚，她沒睜開眼，沒說話。

    —

    佟熾和沈應覺製定的旅遊計劃無疾而終，而方年年暑假恰好要和爸爸媽媽去旅遊。

    讓佟熾也和她一起去，語氣前所未有的討好。

    兩人目前處於瀕臨絕交狀態，方年年自知理虧。

    原因是她誤會李牧為了，那天純屬烏龍，那個女生是李牧為的小姑姑。

    她是好了，佟熾可慘了。

    這回，佟熾答應了方年年遊山逛水的邀請。

    相比方年年她更不知道怎和沈應覺同住一個屋簷下，每天一起生活。

    她沒有辦法做到像所有事情都沒發生一樣。

    可沈應覺不同，他每天定時回來，還和以前一樣。

    一樣叫她起床吃飯，一樣給她發消息，一樣的做事態度。

    時常讓佟熾不知道該怎辦才好，她已經盡可能的躲避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