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蝠部落的地盤出來，尹非凡想起另一件事。

    他忙忘了的可不止鹽，帶回來的食肉牛龍皮子，也沒好好處理。

    有天啟在，製皮方法之類，尹非凡不缺，他缺的是時間，既然換鹽的事交給了蝠部落，製皮的事，幹脆也找人代勞好了。

    尹非凡返回自家篷子，叫來同樣準備出門的木，問：“木，我們聚居地，有沒有皮子處理得好的手藝人？”

    木不知道手藝人指什，但懂“皮子處理得好”是個啥意思也一樣。

    “有，紉阿叔鞣製的皮子特別好，阿媽活著時，打到好皮子，都會去找紉阿叔，給些肉幹啥的，紉阿叔會幫忙鞣製。”

    尹非凡挑眉。

    芻民不比部落人，生活艱苦，把食物看得比命還重，這樣的大環境下，願意用食物換勞力的人，鳳毛麟角。

    木他們的阿媽，真是個有想法的女性。

    既然有前例，尹非凡也不多說，弄了塊石頭，把從記憶碎片中篩出來的製皮方法和他的要求刻畫下來，接下來的事，全權交由木處理。

    該處理的事處理完，尹非凡背著藤筐，離開聚居地。

    蹲守聚居地北出入口的芻民，見尹非凡離開，從懷摸出塊帶許多孔洞的圓形石頭，放在嘴邊，努力吹氣。

    蹲守芻民努力吹氣之際，忙碌的蝠部落眾人同時停下。

    彩摸摸耳朵，蹙眉問犬吻：“你有沒有聽到什聲音。”

    “有。”

    兩人對視一眼，彩把手的東西往犬吻懷一塞，邊往外跑邊說：“我去看看。”

    沒跑幾步，聲音消失，她頓了頓，繼續朝聲音剛才傳來的方向跑去，徑直跑出聚居地。

    彩站在北出入口外，環顧四周，沒發現異常，須臾，不甘不願的返回聚居地。

    送走尹非凡的木和草，簡單分了下工。

    木去石林，把擴建、改造篷子能用上的東西都帶回來，草則帶著食肉牛龍皮，去找紉。

    紉住在聚居地東邊緣，東邊本就沒比北邊好多少，蝠部落幸存者加入聚居地，並在北邊落腳後，東邊成了整個聚居地最不安全的地方。

    “咳、咳咳……”

    “紉阿叔，你沒事吧？”

    找過來的草，看到蜷縮在地上，咳得撕心裂肺的紉，加快腳步。

    草扶起紉，給他順了順背，等紉緩過一些，趕緊拿了紉放在篷子邊的破石碗，去水缸打水。

    等湊到水缸旁，草才發現，水缸已經沒有水。

    草瞅瞅紉，見他狀態非常不好，一咬牙，抓起用藤條斜掛在身上的葫蘆，拔開木塞，往石杯倒了半杯澄澈的水。

    葫蘆是醬油葫蘆，麵的醬油用完後，用清水洗淨，便是絕佳的水壺。

    葫蘆裝的也不是清水，而是兌了甜藤汁的涼白開。

    草很喜歡甜滋滋的甜藤水，每天早上都要纏著甜藤給汁水，兌上一葫蘆，然後慢慢喝上一整天。

    若非難受的人是紉阿叔，一口甜藤水，草都不舍得給。

    阿媽活著的時候，經常找紉阿叔幫忙鞣製皮子，雙方關係不錯，她死後，紉阿叔也是唯一向他們伸出過援手的人。

    草不懂什大道理，隻知道，誰對他和阿哥好，他就對誰好。

    紉被草扶起，喂了些帶著淡淡甜味的水。

    瘙癢的喉嚨舒服很多，混沌的腦袋，也變得清明了些。

    “是阿草你啊，好孩子，謝謝了。”紉阿叔輕輕推開破石杯，“阿叔沒事，這水阿草自己喝。”

    草堅定的搖頭，並將石杯重新湊到紉的嘴邊。

    他雖然心疼甜藤水，但更希望紉阿叔好起來。

    紉推拒不過，就著石杯，一口口啜飲，眼，隱隱泛著水光。

    木和草隻道他手藝好，所以他們阿媽時常拿著肉幹來找他鞣製皮子，紉自己卻明白，那更多的，是對他的接濟。

    紉的年齡不小了，芻民中，能活到他這個年齡的不多。

    多年的艱辛生活，讓他衰老得很快，身體機能的退化，又反過來影響他的狩獵，令生活更艱難。

    紉很早就覺得自己要撐不下去了，但他一年年的撐了下來，可今年，怕是真不成了。

    眼看一年中最難熬的眠雪季要到了，他卻生了病。

    許多天沒出去狩獵不說，還被人搶了藏在篷子的食物，外麵藏的，也撐不了多久。

    他，度不過這個眠雪季……

    如果在這的是木，紉如此明顯的情緒，不會察覺不了，可惜，在這的是草，他模模糊糊知道紉阿叔怪怪的，又不知道怪在哪，隻道對方是生病難受。

    草把紉扶進篷子，看清篷子的模樣，呆了呆，傻乎乎的問：“紉阿叔，你咋不鋪些皮子，這樣睡，不舒坦吧？”

    紉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