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暮，公子府中，爐火融融，胡亥窩在被褥中，被薰香熏著，一陣子昏昏欲睡。

    “這所謂的名士也不過如此嘛。”，他兀自咕嘟，又忍俊不禁，“徐生，你說他怎這笨，好像當真把我做一個小孩子對待。”

    “公子何處此言？”

    “自己看出來的不行嗎，我才不要向你報告。”，胡亥瞥了徐生一眼，“有那多人要害我和母妃，他還真以為我什都不明白。”

    徐生一時間啞然失笑，輕聲開口道，“亥兒你啊……這性子真得改改。將你當做小孩護著不是好事嗎，何況你本來也不過十三歲而已，故作老成……”

    “你知道什！我哪要改了？”，胡亥忽地坐起，羞惱地看著徐生，“你可不要仗著我信任你，就說些這樣的話。”

    “你說他這樣的性子……算了，和你也說不了什。你趕快把那鬧事的人查出來，我倒想知道是哪位兄長又按捺不住要加害於我。”

    自從打道回府，不同於胡亥的憂喜參半，趙安一直執著於那張熟悉的臉。

    胡亥被徐生拉去全身上下，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又一遍，而他則回到自己房間，苦苦思索著今日之事。

    到底是誰做的……他不覺得扶蘇會在這時候設計謀害胡亥，扶蘇本就沒有將胡亥放在眼中，又想要拉攏趙府。根本沒有理由，更何況是用這樣低級的計謀。

    其他秦公子自己尚未見過，隻是……

    是了！這事……恐怕是義父一手操辦的。

    他一時間心亂如麻，卻也解開了許多疑惑。為何當時那樣情急之中，有些的侍者那般木訥，及時害怕，也不可能在小公子將要受傷之時毫無作為……想來，都是受了義父的提點。

    也難怪義父如此篤定自己能一月內獲得信任，原來是設計了這樣借災邀功之事……

    不過，如今他倒確實看明白了。小公子並非要他忠心守矩，反倒是喜歡與他無規矩束縛著地交往。這點……自己本應該在第一次見麵就看出的。當時他隻以為這是胡亥故作熟絡，畢竟喜愛猜忌之人是不會喜歡一個比自己地位低下的人打破兩人之間的尊卑秩序。他懊惱著，隻覺得若是自己能早些看透，或許今日之人的死也可以避免……

    他明白，自己著實遠不如契父那般沉心靜氣。而如今除了接受，別無他法。但若小公子真是這樣願意信任自己，那自己離破局，或許就更近一步了。

    一夜未眠，憂思難耐直至破曉。卻沒想打早晨便被捉住，被小公子以不善騎射調笑了一番。

    “隻可惜公子昨日已荒廢一日，明日又要受課業檢查。不然我倒是很想請公子指教一番。”

    胡亥朝他一瞪，沒好氣地說：“一個個都拿課業壓我。”

    自覺在昨日之事後，胡亥感覺到兩人之間關係終於破了那層規矩，此刻更是被趙安揉了揉發頂。

    “課業自然最為重要。”

    胡亥聽罷，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笑說：“身為侍役，不能同我一起騎馬，倒是能摸我腦袋。怎有這樣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