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媞媞暗暗捏著腰側的素手鬆了鬆,她的清眸微嗔。
算蕭玦這個瘋批有點良心,不至於在眾人落下她的麵子。方才她還在心底擔憂,若是他否認,她該是如何收場。
她纖纖素手擦拭著眼尾的淚水,軟著聲音道:“謝過太子殿下還臣女一個清白,否則臣女跳入黃河都洗不清了。”
蕭玦深深地凝視著宋媞媞眼尾下的一點朱砂,晶瑩剔透的淚水淌過後,愈發瀲灩,仿佛要滴出濃稠的血滴。
若是炙燙的舌尖在她的朱砂嗜血地舔舐著,廝磨著,會不會嚐到她甘香的滋味。
他喉嚨微微滾動,聲音低沉:“衡陽縣主不必言謝。”
眾人一臉驚恐,他們震驚地望著神色隱隱約約帶著寵溺的蕭玦。
這根本不是他們認識的太子殿下!他冷情冷性,不近女色,敢靠近他的女子,無一例外,皆是死得很淒慘。
為何他會在眾人麵前堂而皇之地偏袒衡陽縣主?
方才他們還能安慰自己,太子殿下是因為梅花一詞被衡陽縣主所吸引,現下看來,並非那簡單。
衡陽縣主究竟是用了什狐媚子妖術,能叫一個無情無欲的神袛犯了戒,破了欲?
虞素素的心猶如千軍萬馬踏過,已經支離破碎。太子殿下為了宋媞媞,如此傷她!
她幾乎是怨恨道:“太子殿下,賞花夜宴男女不同席,相去甚遠。您又是如何看到衡陽縣主是無辜受牽連的?”
蕭玄冥亦是在一旁眼睛冒著熊熊的烈火,太陽穴在突突直跳。
好啊,宋媞媞這個水性楊花的小賤人原來是勾搭上蕭玦,難怪一直看不上他!
他低下頭,目光陰森。
蕭玦轉過身,他的身量極高,猶如一座不可仰止的山峰,攜裹著令人心生怖懼的戾氣。
他的聲音冷徹入骨:“你敢質疑孤?”
虞素素腳底冒起一股寒意,她當即顫抖著聲音道:“臣女不敢。”
宋媞媞輕執小手帕,擋住她笑得甚為愉悅的唇瓣。
她今日總算體會到什叫“仗勢欺人”了,蕭玦是人人畏懼的閻羅王,抱上他的大腿,讓仇敵痛徹心扉起來,簡直是事半功倍。
女子對著男子眨了眨眼眸,盈盈水澤蕩漾。
也不枉費她喂了他喝那多心頭血,他這個瘋批狗男人今日總算幹了一回人事。
她心藏匿的那個極為大膽的想法又湧起,若是能與蕭玦合作,讓他殺兄弟,父皇,丞相府便會安枕無憂了。
殊不知,這對於一個思想異於常人的瘋批來說,她的銷魂一眼,就是在勾引他,撩撥他。
蕭玦喉嚨滾了滾,丹鳳眼浸染著陰鬱的深影。
他在心底如是想道:愈發放肆,恃寵而驕。
太後的臉色難看,蕭玦這狼崽子哄騙媞媞的手段是愈發爐火純青了。
她總有一個錯覺,他們宋丞相府如珠如寶的媞媞,很快就會落入他的圈套,根本無法阻止。
可她看到元嘉帝龍顏陰沉,頓時覺得心的鬱氣消散不少。
比起哀家惱怒蕭玦這個狼崽子覬覦媞媞,怕是皇上要比她更加頭疼,他一直想要打壓宋丞相府。
如今他最寵愛的太子卻對媞媞情有獨鍾,豈不是如鯁在喉?
太後鳳眸閃過了一絲冷光,朝著元嘉帝道:“皇上,太子已是證明了衡陽縣主的清白,這事你要如何處置?”
元嘉帝藏在龍袍下的大手攥緊,鷹眸晦澀不明。
他粗粗地喘了一口氣,克製住心底的怒火:“清平郡主,朕念在你落水頭腦不清醒,便免了你失言的責罰。”
“責罰可免,但你仍需向衡陽賠禮道歉。”
虞素素幾乎要將一口銀牙咬碎,嚐到了口腔的血腥味也不肯罷休。
宋媞媞害得她如此淒慘,還要她向對方賠禮道歉,這是在剜著她的心啊。
她忍了又忍,聲音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衡陽縣主,本郡主向你賠禮道歉。”
宋媞媞眼眸勾勾,嘲弄的鋒芒一閃而逝。
她十分大度道:“清平郡主今日夜遭此禍事,心存著氣,衡陽是理解的。”
“不過是小事,無須掛齒。”
虞素素差一點抑製不住內心洶湧的恨意,宋媞媞明明已經贏得這徹底,為何還要趕盡殺絕,出言譏諷她?
她對著宋媞媞勉強笑了笑。
忽然,一直默不作聲的蕭玄冥跪在地上,道:“父皇,今日夜兒臣亦是犯下了大錯。”
“兒臣雖是救人心切,也讓清平郡主的名譽受損,兒臣願納她為正妃,請父皇成全。”
虞素素如遭雷劈,渾身的力氣仿佛被抽走了。
該來的還是要來了。
本該承受這個惡果的人是宋媞媞,如今卻成了她。
她恨不得咬斷宋媞媞的脖子,啖其血肉!
元嘉帝淩厲的鷹眸掃向了蕭玄冥,殺心與厭棄一閃而逝。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小小一個丫頭片子也對付不了。
他聲音沉沉滾滾:“準。”
虞素素臉色灰敗,刺骨的寒意在刺入她的身體和心,眼前發黑。
姑且不說她一直傾慕著豐神俊朗的太子殿下,而蕭玄冥性情暴躁又愚蠢,在床笫上對待女子的手段殘忍狠辣。
更何況,他的母妃是上天預警的妖女,再無爭奪皇位的資格。
她實在承受不住,暈倒過去了。
蕭玄冥怒氣升騰地瞪了一眼宋媞媞,他將目光回落在虞素素的身上。
竟是儼然一副夫君姿態,他抱起她,急聲道:“禦醫!禦醫何在!”
元嘉帝龍眸閉上,他似乎不願再看到這一場鬧劇。
他沉著聲音下令:“賞花夜宴,到此結束。”
話音剛落,元嘉帝拂袖而去。
太監拖著長長的聲音道:“皇上起駕——”
眾人齊聲道:“恭送皇上。”
半晌,直至明黃色的龍袍消失不見,他們這才長籲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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