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碧雲出門後，林森拉著紀明月去花園散步，紀明月不等他開口，就撲到他懷：“林先生！大嫂說我當著他們的麵，不能這叫你。可是我又不習慣其它的稱呼，怎辦呢？”

    林森摟著她，用大衣包裹住她：“小月，對不起。這規矩有點多，但你可以不遵守，我支持你。”

    紀明月仰起頭：“可是，大嫂還說我們要盡快生孩子，”她的臉頰一紅，縮在林森懷不肯出來：“我還不想那早生孩子嘛，如果生了孩子，林先生的注意力就——。”

    林森的手指僵硬無比，機械地輕拍著紀明月的背，聲音也控製不住地顫抖：“別擔心，沒有人可以逼你，我會去跟媽解釋的。”

    “還有，大嫂生活在這，真的快樂嗎？”

    “當然不會有多快樂，她完全是因為愛大哥，才忍受了這多。”

    “幸好大哥也愛大嫂，不然大嫂可怎堅持哦？”紀明月的頭往林森的胸膛上鑽，好像要鑽到他心去，如果是她，長期住在這，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消。

    “大哥比我孝順，更順著媽。”

    “順從並不一定代表孝順，大哥我不知道，但林先生真心為媽好。”

    林森低下頭，在她的額間一吻：“你這了解我嗎？”

    “我想了解你，你願意嗎？”

    “願意。”林森緊緊抱住了她，“我願意。”

    晚上，他們沒有看春節聯歡晚會，就上了樓，輪流洗完澡鑽到了溫暖的被窩，因為房間空調開得很足，令人昏昏欲睡。

    林森把紀明月哄睡著了，又拿起手機回複新年祝福，他點開微信一條未讀，“小林總，新年快樂。”

    頂端寫著“金玉”，他在對話框輸入：“玉姐，祝你一切順利。”

    剛回國時，他不明白金玉，但這多年了，他怎可能看不出來，金玉是因為喜歡林湛，喜歡到了骨子，喜歡到甘願為他做任何事。

    可是，大哥從來不承認他和金玉之間有任何超越同事之間的感情，那怎可能，如果是這樣，金玉為什還願意為他做那些事。

    林森渾身發冷，抱著懷的人，在她的臉上輕輕摩挲，汲取她的溫度。紀明月感覺到了有東西到嘴邊，嘴巴開始發出吃東西的噠噠聲。

    林森忍不住笑出了聲，他捧著紀明月的臉，一會輕如羽翼，一會又加重力道，恨不得揉進自己的身體。

    小月，幸好有你，我的世界才像黃昏逐一點亮的街燈那地亮，那地溫暖。

    第二天，林森淩晨五點就醒來，和林湛一起到祖宗牌位前點香祭拜，這是大年初一的常規節目。

    兩兄弟盯著林戰森的黑白相片，有一股說不出的滋味，父親是肯定回不了林家了，母親早就當他死了。

    紀明月下樓時已經八點了，林森不在身邊，她是有感應的，一醒來就起床了，洗漱完下了樓。

    林森剛從花園走進來，走到她身邊，“睡得還好嗎？”怎可能睡得好，昨晚上接二連三的煙花爆竹聲，林森都睡得迷迷糊糊。

    “挺好的。”紀明月湊到林森耳朵前，嘀咕道，“我感覺到你抱著我，所以我很安心地睡著了，什爆竹煙花我都聽不到。”

    林森笑了笑，拉著她走到餐桌前，林湛和郝碧雲坐在位置上聊著小波小瀾的趣事，看樣子兩兄弟還在睡懶覺。樓梯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原來是林嫂扶著林老太下樓。

    林老太往椅子上一坐，精神明顯比前一個晚上要好。

    “媽媽，早安。”紀明月把餐巾鋪在腿上，彎著眼望向林老太。

    林森見母親精神不錯，心情也好了一些，他側臉轉向林嫂，悄聲交代了一句。林嫂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林老太，轉身出了餐廳。

    “媽，想吃什？我給你拿。”林湛的手覆在林老太的手背，林老太抽出手，指著餐桌中央的三角形的荷葉甜粽，郝碧雲衝著林湛輕輕搖了搖頭，但林湛伸長手，拿了一個放在手上剝了起來，“沒關係，大過年吃一點。”剝開後，他用筷子把粽子夾成兩半，一半遞給了林老太，另一半他一口吞了下去。

    林森垂著眸給紀明月剝雞蛋，也沒去幹涉，林老太吃了一兩口，又覺得味同嚼蠟，她又喝了一口粥，就放下了勺，臉轉向林森和紀明月：“吃完飯，我跟你們聊聊。”

    林森“嗯”了一聲，很快，林嫂從外麵走進來：“二少爺，人到了。”

    林湛眼眸一閃：“誰？”

    “陸醫生。”

    林老太像是受到驚嚇一般，臉色變得慘白，她望著林森，抬起手指：“你……你還是把他請來了？”

    林森放下勺子，語氣低緩：“媽，既然都來了，還是檢查一下。”他站起身，就要上前攙扶她，剛碰到她的手，她重重一甩，氣得喉嚨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這一幕嚇到了紀明月，她的身體猛烈地顫抖了一下。

    林森朝紀明月望了一眼，又回過神望著母親，“媽，陸醫生也很忙的，都來了，你就看一看。”他也生氣了，檢查一下又不費多少力氣，何況陸醫生每兩周都會過來，怎這次她就這排斥呢。

    林老太的手“啪”一聲拍在餐桌上，力氣不大，聲音卻很沉悶：“我現在說話沒人聽了是吧？你們今天非要逼我看，我就死在你們麵前！”

    林森猛地後退了一步，沒想到母親居然這抗拒和決然，眼前的人霎時間變成了他童年時期的那個母親，他的聲音不由地哽咽：“媽。”

    林湛趕忙起身上前，伏低身體，哄道：“好了，好了，小森也是為你好。不看就不看，過了年再說。”

    他一邊拍著母親的背安撫，一邊抬頭對林森使眼色，林森氣得直接走出了餐廳，到了客廳就看見坐立不安的陸醫生，他快步上前：“陸醫生，到底怎回事？”

    陸醫生一會看著林森，一會又朝餐廳看，“不瞞你說，這兩個月來，你媽媽都沒讓我靠近，每次都說不方便，還讓我替她保守秘密。”

    “什？你怎不早說？”

    “她不讓我說，還說如果我說了，就讓我做不了醫生。我這……哎！實在是良心過意不去，你就算不找我，我也打算去找你。”

    他又指著餐廳，問：“老太太還是不肯檢查吧？我看她的臉色，不太好，一定要做個詳細的身體檢查。老人家不願意去醫院，是很正常的，你也別太怪她，好好安撫。”

    林森聽了這句話，讓陸醫生再坐一下，轉身回了餐廳，郝碧雲和紀明月正在哄老太太，他走過去把林湛拉了出來，當著陸醫生的麵說：“媽身體有問題，你別告訴我你才知道。”

    “什問題？”林湛聽到這句話也顯得很驚訝，走向陸醫生，陸醫生遲疑了半天，就說：“老太太看起來可能又是肝的問題。”

    天天生氣，肝能沒問題嗎，兩兄弟在心嘀咕了一句。

    “看她臉色，八成是肝炎複發，還是去我那邊檢查一下。”小儀器還行，大型儀器總是搬不過來的。

    兩兄弟對視了一眼，母親前十幾年查出了慢性肝炎，病情時好時壞，但一直由家庭醫生照料，倒是沒發生很嚴重的問題，但這一次為什她那抗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