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信進教學樓的時候,特地從宋一南墜樓的地方路過,發現那已經被打掃幹淨,鋪上了”一層新土。
可能學校也是擔心學生們的精神狀態,所以才這迅速地將這處理好了。
外頭太陽毒得很,烤得張信暈暈乎乎。
春困秋乏夏打盹。
這節課沒老師,但黑板上留了背誦任務,大概還在開會。
隻有課代表坐在講台桌邊兒,呱唧呱唧地開始背地理,端得一副旁若無人。但這種方式是最容易調動積極性的,有一個人帶頭背,那就一堆人開始背了。
張信手舉著地理必修一,一邊背,一邊觀察著教室的人。
這邊,張三一邊背書一邊手舞足蹈比劃著,跟施法的一樣,輔助記憶;
那邊,李四表麵背書,實則眼睛禁閉,背出來的東西,是什內容,那就禁不住考究了;
前排,王五跟他同桌背著背著,腦袋就湊一起去了,具體在幹什,那可能不太方便進一步了解,隻能簡單評價一句,英雄膽大。
張信後邊還有幾個人,他不能明目張膽地回頭看,不過也能猜到,大抵就是困了,為了保持清醒,拿著書自覺往教室後頭一站,勤奮的少年們,或蹲,或站
……或踢他凳子!
張信差點兒被踢倒,猛地一回頭,“誰這煩……”人字,還沒出來,就被他及時咽了回去。
“高然?你幹嘛?”
原來,一直坐在他旁邊的高然,不知道什時候到了他後麵。正蹲在地上,抬頭看著他。
高然本來就是最後一排,怎還得在教室後頭站著?
不對勁。
高然沒說話,一直扒拉著張信的凳子腿,張信低頭一看,自己凳子下麵壓著一封信。
這封信,好像還有些眼熟。原來不是高然想要踢他凳子,而是想要把他凳子底下的東西拿出來。
張信站起來,把凳子挪開,把信拿在手,問了問高然,“你的?”
“不是。”高然搖搖頭。她也是偶然回頭看到了,本來想蹲下去夠的,結果夠不著,隻能走到張信後麵,打算把信給扥出來,誰曾想,差點兒把張信拽倒。
張信眨了眨眼,“你們班長都是直接扥嗎?你不會告訴我一聲?”
“我,我沒好意思打擾你。”高然一個扭身蹭到了凳子上,坐得安安穩穩,仿佛剛剛那個人不是她。
張信歎了口氣,沒跟高然計較這件事。他把信放到高然桌子上,自己又拿著地理必修一開始裝模作樣。
對於別人的信,張信沒興趣去窺探。
比起這件事,他更關心,今天中午江言禮說的夢話,他當時也睡得糊塗,沒刻意去記江言禮說了什。現在腦子隻留下了個隱隱約約的痕跡。
好像是,“別這樣”一類的話?
張信掐了掐太陽穴,什呀,搞得和夢見了什見不得人的東西一樣。
算了,不管了,自己思想有問題,不能怪正經的高嶺之花——江老師。
這一比,還是自然地理比較好理解。
沉浸在自己學習與思考世界的張信,絲毫沒注意到,旁邊的高然,神色正一點一點黯淡下來。
——
“怎了,臉色這差?”
劉老師一進辦公室就看見江言禮眉頭緊鎖,忍不住出聲問道。
江言禮回過神來,看著一臉憔悴的劉老師,“沒事沒事。劉老師,你學生她……”
“搶救是搶救回來了,還在icu觀察,至於之後……”劉老師搖搖頭。
劉老師今天下午剛回來,宋一南家沒別人了,父母發生意外去世之後,家就剩下她自己了。
跳樓這件事,劉老師作為班主任,逃不了幹係。劉老師這次回來是為了收拾東西,去醫院照顧宋一南。
“這段時間,我可能都不在,校方對我的處分,還沒下來。江老師如果可以的話……能幫我代個課嗎?我把作業給他們留下去了,你幫我守著點兒就行。”
劉老師前半句話說得遲疑,後半句話像是怕江言禮拒絕一樣,說得飛快。
江言禮點點頭,“行。”
反正都是一個教學組的,帶一個班也是帶,帶倆班也是帶。
“謝謝你。”劉老師說完就背著包,出去了。
江言禮看著她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視野當中,收回視線,繼續思索著剛才的事情。
劉老師沒來之前,他正在腦海麵,一幕幕地重播著與張信有關的所有情節。
江言禮記性好,隻要他想,他就能把自己腦子播放的畫麵摁下暫停鍵,放大,再放大,然後慢速播放,不放過任何一點蛛絲馬跡。
但很快,他就發現了一個細思極恐的細節。
張信看他的眼神,似乎,在某一個節點發生了變化。
從那之後,張信的眼神就開始摻雜了雜質。不再敢與他對視,或者說,與他對視的時候,張信都很緊張,然後快速轉移視線。
這讓江言禮一下子想到了中午的夢,以及,那聲,“小言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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