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在即,本來計劃好的行程被突如其來的信件打亂。這是一封來自瑟妮小鎮的信,寄信人是演奏會的主辦方。希拆開火漆的印記,費蘭茲好奇地湊過來。
“念給我聽。”希把信遞給費蘭茲。
“好的先生。”費蘭茲展平信紙的折痕,省略敬語說:“由於瑟妮湖畔上遊爆發戰爭,演奏會推遲至二月,希望貴人諒解,期待與您的相見。署名,威廉莫斯。”
十分簡短明了的內容,沒有所謂財主是上帝的世俗理念。音樂不應該被惡臭的金錢玷汙,這也是希願意千迢迢去聽這場演奏會的原因。
信封還附帶有兩張演奏會的門票。
“保管好。”希看向管家,費蘭茲將信折回信封,和門票一同交給管家。
夜依舊如常,希因為費蘭茲的出現,逐漸愛上了四手聯彈,或者說,他愛上了眼前的這個人。也許還不到這深沉的地步,可能是他正需要一個陪伴孤獨的人,而費蘭茲就如期的出現了。
“費蘭茲,你告訴我,你是誰派到我身邊的?”希指尖悠閑,沒有譜地跳躍在琴鍵上,他問費蘭茲的時候並沒有直視著。
費蘭茲正認真地翻閱樂譜,聞言抬起頭看希,他又摸著自己的下巴,陷入思考。希沒聽見費蘭茲及時的回答,側頭發現這副認真又可愛的神態,失魂般掐了一把費蘭茲的臉蛋。
果然。
希已經釋懷自己無數次的失禮,尤其是在費蘭茲麵前,所有不受己控的行為,都當作是失心瘋。他現在的想法可謂厚顏無恥,丟盡紳士的風度。
費蘭茲被揪臉反倒笑得像個孩子,他指著天想說話,希搶先一步,令他所有的話都堵回喉嚨。
“上帝對我可沒有那好心。”希指尖點在費蘭茲眉心,推了推腦袋,“你不能信他,他隻是個假裝悲天憫人的騙子,否則怎會允許吃人的怪物誕生,甚至是繁衍。”
費蘭茲默不作聲,這與約翰的信仰背道而馳,也與他小時候接受的思想悖逆。
希以為費蘭茲沉默地注視他,是被他嚇著了。他鬆開手指清了清嗓子,安撫地揉揉費蘭茲的頭發。
“你不是誰派來的,你是我挖到的寶貝。”希聲音放柔,“膽子這小,一個人在棺材是不是很害怕?”
費蘭茲乖巧地垂著腦袋任希揉頭發,這親密的動作不止發生一次,他偶爾也主動蹭著掌心,“嗯,害怕。”
希失笑,“怎像隻貓。”
“因為先生摸著很舒服。”
“難怪費蘭茲喜歡鈴鐺,你知道的,鈴鐺是係在這的,小貓咪。”希指腹點費蘭茲的喉。
不同溫度的肌膚相互觸碰著。
紅蘼莊園下起鵝毛大雪,壁爐的柴火燒得又旺又熱,整個客廳被暖流烘得仿若夏日,以至於費蘭茲隻穿著件單薄的上衣也浮出些汗。
順滑的長發從希的指尖溜走,他期待地問:“可以抱抱你嗎?房子很暖和,不會太冷。”
費蘭茲覺得心髒住著一隻小鹿,將他撞得麵紅心跳,手足無措,他仰臉與希對視,使他想起第一次見麵的時候,胸口的跳動也是那猛烈。
他知道希的懷抱有多冰冷。
費蘭茲微微前傾,希順勢張臂把瘦小的人環在胸膛。
費蘭茲是溫暖的,如同一把火點燃在希的心尖,涼透的骨血也因此在這個瞬間回到了從前的溫度。他感激地抱著費蘭茲,費蘭茲也擁抱了他。
距離聖誕還有五天,午後的風雪駛來一輛馬車,管家按照希的吩咐在鎮子上請來一位照相師。費蘭茲還在鋼琴前埋頭苦練,見踏進來的陌生人,他禮貌起身,照相師摘掉黑帽朝他鞠躬。
紅蘼莊園的相簿記錄老舊,如今年份久遠,是該換新的。這也是希的私心,他希望把美好的人和時光保存下來。
照相師名叫格雷特蘭德,一位白發淺眸,風度翩翩的男士。紅蘼莊園有一條硬性規定,不留外人夜宿。管家事先有所考慮,也顧慮莊園整體的原因,工作量巨大,故此派來兩名女傭跟隨,作為臨時助手,為特蘭德擺弄照相的工具,務必在八點前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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