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出行需要根據夜晚火車的發車時間表製定，管家深諳其道，因為主人遠行的籌備都是他細心安排。他耐心告訴費蘭茲應該如何規劃時間和路程，避免日出。甚至告訴費蘭茲，火車招待貴人使用的特殊包廂，曾去過的哪些地方有旅店，需要特別注意的地方。管家花費半生把他的主人照顧得無微不至。

    費蘭茲握筆埋首，把注意事項一筆筆記錄在案，並且讚歎管家的麵麵俱到。

    費蘭茲白日忙得不可開交，入夜希心疼地從背後圈著人，費蘭茲脊背抵貼胸口，還在端著筆記本細細琢磨，偶爾還詢問希的建議，擔心自己的大意會毀掉這次滿懷期待的旅行。

    “再給你一個小時。”希垂眸，手指卷玩長發，“親愛的，你有些太過謹慎，旅行是為了放鬆身心。”

    費蘭茲微偏頭磨蹭希的臉頰，“以防萬一。先生，我想要好好照顧你，就如同你護我。”

    希圈起費蘭茲的小腹，“你把我看作小孩。”

    “先生的年紀比我小。”費蘭茲用筆戳了戳希的手背，“我看過你的出生證明。”

    “親愛的……”希玩著柔軟的長發，故意拖出慵懶的尾音，“我是你丈夫，盡管我們還沒有取得合法證明，但是我願意在莊園舉辦一場婚禮，告訴所有與紅蘼莊園有聯係的人，告訴他們你是我的妻子。”

    “先生，”費蘭茲側頭親吻了希，他善解人意地說：“這件事過於明目張膽，我不允許先生有陷入危險的可能，你的心意我收到了。我擁有姓氏就擁有了你和家，這樣足夠。我們不需要太熱烈的生活方式，我想安安靜靜地陪著你，從日落到初升，每一天都可以見到你。”

    希低聲笑，費蘭茲的示好總是完全的取悅他，使他心情愉悅，“看不見我的時候，會感覺孤寂嗎？”

    “會的，先生。”費蘭茲抬手覆蓋希戴有戒指的手背，“我明白先生的孤獨，因此每天都滿心期待與你相見。”

    “親愛的，你今日的甜食吃多了，情話又酥又麻。”希眼瞼低垂，搖曳的燭光在眼眸蓄滿了星星。

    費蘭茲眉目露笑，眼睛宛如淺淺的一灣流螢，“我有排解孤獨的辦法。”他筆尖敲敲紙麵，“照顧你，還有我們的家。”

    “我真是……”希手勁愈來愈緊，將愛意變作藤蔓越纏越緊，他無法言表，“我真是……愛極了，恨不得給你摘星星摘月亮。不行，我需要多看看文學著作，詞窮是件很窘迫的事。”

    費蘭茲失聲哈哈地笑起來，他略顯得意的模樣很可愛，“那先生要加油，我可以向先生要一封信嗎？就像約翰濟慈寫過芬妮布朗的情書。”

    希捉過費蘭茲的手腕，在指節標記身份的藍寶石上親吻，“如你所願。”

    月上紅蘼，希拉著費蘭茲漫步靶場，這的雜草被管家和女傭清理的十分幹淨，費蘭茲恍然，原來希早有準備。紅蘼莊園有一間安置武器的地下室，希取出兩把□□，進行射擊示範。

    黑暗中的怪物是不需要光明也可以看清五十米內的獵物，希側身槍口對準靶心，他隻用單手，“槍支的後坐力很強，人類需要雙手，而我們沒有這個必要。”

    子彈射出槍管的瞬間一聲炸響劃破莊園的靜謐，費蘭茲的眼睛追隨彈道直擊紅心，他對子彈的爆發到毀滅清晰可見，就像是它微小身上的眼。

    希對□□進行拆卸，再進行一步步的重複式組裝，告訴費蘭茲它的構造，使用時需要注意的幾點，可以上多少發子彈，開槍前要記得上膛，以及降低走火的概率。

    希不是獵手，他對槍支的了解僅僅是迫於這個社會需要他隨時把它揣在身上。當然，那是四十年前的他。如今，他不是開槍的那位，而是吃子彈的那位。碰見怪物的人類，哪一個不妄想要他的命。

    槍管閃光，過熱會冒煙，希把□□扔到桌上，換另一把手把手教起費蘭茲。

    他貼著偏瘦的背，高出一個頭的身高讓他不由一笑，“夫人就是夫人。”

    費蘭茲歪頭看他，不明不白地“嗯”了聲。

    “身高壓製。”希下巴尖碰著費蘭茲柔軟的發絲，嘴角扯出抹驕傲，“啊，我終於發現了原因。”他故作幡然，眯眼望著前方，“手臂要伸直，兩眼一線。”

    “不要看著你的丈夫。”

    費蘭茲從希的側臉移開視線，槍響一瞬，手心傳來微微的麻感，這是□□的後坐力導致的。

    “槍要握緊，後坐力會改變彈道，對射擊造成失誤。”希拿過費蘭茲手中的槍，利落上膛，“你是第一次，所以有稍微的不適應，問題不大，當你習慣了它的後坐力，偏離就不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