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營中有亂,將軍沒怎合眼就走了。
田夏盥漱完畢,吃了早飯。
隨帳頭兵去拿藥。
路上看見有人推送傷兵。
入了醫棚,僅見一老一少兩個醫工。
那老的軍醫正在整備藥箱。
小的像是學徒,從旁搭手遞著東西。
帳頭兵帶了田夏過去。
那老軍醫見田夏一身雜腳大夫裝扮。
隨口使喚:
“還不快去傷營?再耽擱,非拿鞭子抽你。”
那帳頭兵恭敬道:“沛公有所不知,此人乃是主公帳中侍醫,特來取藥。”
沛公方才往田夏臉上瞥去,冷冷一笑:“原來找了個陪帳的,倒出息了。”
這沛公年少成名,各國爭相聘請。
後被前任天子爺招進宮,賜了一等醫士頭銜。
又叫姚公相中,從弟弟手要了過來。
成了姚家的家醫。
至於是從什時候跟了大公子的,就不得而知了。
那打下手的小廝,不等沛公吩咐,就自行去抓藥。
把藥材全都裝進囊,抱起來要走。
被那帳頭兵攔了下來。
“主公的意思,往後這些雜事,就讓侍醫做吧。”
沛公聞言,多瞧了田夏兩眼:“那看來你是能幹的了,不要我多交待了吧?”
田夏哪敢托大?
煎藥是門技術活。
方子又不是她開的,她哪知道咋弄?
萬一把藥性給弄左了,責任會落到誰頭上?
當下畢恭畢敬道:“還請沛公賜教。”
那沛公自忙自的,也不睬她。
田夏老實在旁候著,更不著急。
沛公把自個兒的事忙妥了,才沒好聲氣地告訴她:
“這是一副兩煎的藥,頭一澆煎濃濾出來,加水再一澆,兩澆兌一碗頓服,聽明白沒?”
“明白了。”
沛公叫給藥,那小廝卻抱著藥囊不放,滿口抱怨:
“照顧主君本來是我的活!怎叫旁人搶了?”
沛公把臉一板,高聲道:“人家能陪帳!你能?交了!”
那小廝不甘不願把藥囊塞給田夏,還瞪她一眼。
田夏心說搶了你的活真是對不住。
好歹沛公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跟在他身邊還不滿足?
當眾露出攀高的心思,日後丟了飯碗就別怪她了。
田夏拿了藥回去,打水浸泡。
支起爐子生火,調勻了火頭。
上罐子煮藥。
藥湯煎好,也差不多到了時辰。
遲遲不見將軍回來。
說是前方有事,脫不開身。
田夏思前想後,隻覺不妥。
趕緊叫帳頭兵帶路,親自捧藥給他送去。
一路來到柵欄口。
守兵聽了情由,也不進去通報。
直接領了人,徑到大帳前。
隔簾喊了聲:“送藥的來了。”
不等麵應聲,那兵就自個兒掀開簾子。
示意田夏進去。
帳內聚著三人。
除了姚將軍,還有一老一少兩名將士。
老的那個長髯及胸。
雖是銀絲滿頭,那把胡子卻黑濃密。
白頭烏須,勇毅冠三軍。
講的就姚將軍的啟蒙老師,吳忠吳將軍。
這老將原是姚公的副將。
姚將軍升帳做帥後,把他招攬到帳下。
卻不知是姚公的意思,還是吳將軍自個兒的意願。
另一個年輕將領,濃眉圓臉,麵容甚是親切。
前不久才剛打過照麵
正是帶人追捕唐瑜的騎兵隊隊長——杜憲。
北牢關一役讓他名聲大振。
據說是姚將軍親帶入伍,一手提拔上來的。
可說是老中青傳幫帶,齊活了。
田夏見他們身後掛著一副地圖。
不敢多看,忙低頭躬身。
移步到將軍麵前。
把碗托高,壓低聲音道:
“該吃藥了。”
將軍小心接下碗,把那苦藥一飲而盡。
還把碗遞還給她。
田夏舉高雙手,捧過碗,把腰彎得更深。
正要退出。
外麵急來一兵傳報:
“皋黎使者求見!”
“皋黎”是黎族人的自稱。
他們這邊稱呼為“黎人”,或“黎賊”。
黎族是西部最早建國的外邦。
兩邊一直打來打去,邊亂從來就沒停過。
之所以紮營在此,是為了跟對方搶地盤兒。
倒也不能叫“搶”,理應是“奪回”。
前不久,姚將軍親自領兵,把駐紮在輝城的黎族軍隊給驅趕出去。
據說殺了不少,也逃了不少。
將軍還不搬營,想來另有目的。
這時田夏想跑,也來不及了。
將軍俯下身,在她耳邊悄語:
“快,到我身後站著。”
取過麵罩戴上,往正當中長榻坐下。
田夏快步走到榻後站定,把碗擱在腳邊。
麵收拾停當。
即把帳簾大開,傳進來使。
隻見一名中年文士,弓腰駝背走進來。
身著大袖寬衣,手捧一個黑漆匣子。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