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馬一路顛簸,開到河原穀外。
隻見兩山並列成關,形似兩座巨大屏障。
黎人騎兵排成方陣,駐守山口。
姚軍橫列成長龍陣,跟對方相峙。
田夏戴了防風麵巾,隨趙莊一同下車。
自有兵來領了她們,到將軍麵前。
將軍對田夏道:“你隻管跟著沛公。”
即令趙莊隨奉身旁。
將大部人馬留在穀外。
貼身護衛隻帶了杜憲和幾個親兵。
田夏接過沛公藥箱,往自己身上負了,緊緊跟從,不敢寸離。
一行人進入峽道,穿過山穀。
卻見前方一片開闊地帶。
平地架起一座高台。
有兩個將領模樣的人,在台子上拱手作禮,齊聲高呼:
“恭迎新唐君駕臨,快快上來痛飲!”
嘴上說著“恭迎”,卻不下來接引。
姚將軍也不見怪,把幾個親兵留在台下。
帶同杜憲和其他人登梯而上。
到了台上,才看清兩兄弟樣貌。
一個臉膛黑紅,蒜鼻虯髯,腰圓臀肥,活似黑豬。
另一個青臉長須,小頭寬肩,身長腿短,像隻穿山甲。
那青臉長須的穿山甲,上前拱手作揖:“末將隗兆,見過新唐君。”
那黑臉虯髯的豬,也不甘落後:“末將隗咎,見過新唐君。”
姚將軍回了個禮,問道:“你兩個,誰是大的?”
穿山甲上前半步:“我大!”
黑豬跨前一步:“我大!”
將軍指向穿山甲:“既不分大小,先說的為大,你是兄。”
又指向黑豬:“那你就是弟,記住了。”
兩人聞言,臉色都不大好看。
將軍不等他們邀請,自行上了那正中央的座兒。
杜憲和沛公分站他身後兩側。
趙莊跪在桌前伺候。
田夏隻管水蛭見著活肉,死粘沛公。
招得沛公滿臉嫌惡。
隗家兩兄弟相視一眼,隨即也上了座。
各有兩個黎兵,持刀護定他們身後。
姚將軍今日跟往常大不相同。
他戴著一副半截麵具,露出嘴來吃喝。
不僅他自己吃喝,還要投喂別人吃喝。
每一道菜,先夾一箸給趙莊品嚐。
每一杯酒,也是先叫趙莊小酌一口。
宴飲間,不斷與美人調笑取樂。
間或談起正事,順帶展露一手在菜市場論斤兩的本領。
三壺酒下肚,將軍以手撐額,自稱不勝酒力。
那黑豬哈哈一笑,說道:“將軍這般好酒量。”
穿山甲道:“將軍有傷在身,肯吃就是給麵子了。”
黑豬卻道:“做咱們這行當的,還懼什傷?酒氣盈脈,血行暢通,反助傷勢啊!”
沛公聽了,小聲啐道:“屁話。”
姚將軍嘴角噙笑,七分慵懶三分醉意。
旁人拿話撩撥他,他也不在意。
隻跟趙莊言語逗樂。
那黑豬早前對姚家聞名忌憚。
還以為這個姚家的兒子三頭六臂,威如泰山。
如今親眼見到本人,隻覺得除了比別人多長些個頭。
也無甚不同。
怕是多少沾了他老子的光。
又看他好沒性子,膽兒也壯了起來。
饞眼瞄著趙莊,問道:
“美人絕色天姿,不知是哪家淑女?”
那將軍沒正經回道:“這美人是從天上摘下來的。”
黑豬大笑:“原來是九天仙女,莫怪我所見女子,都不及她半分姿色。”
將軍偏個頭,把拳頭抵著下巴,問道:“不知二位可喜歡這個仙女?”
穿山甲倒沒應聲。
那黑豬立時拍桌叫道:“喜歡!”
將軍道:“喜歡就好,這仙女是我特意帶來,給二位的回禮。”
說著,朝趙莊點了點頭。
趙莊嫋嫋立起身,解了外袍。
頭薄衫貼身,凝脂玉膚隱約可見。
那黑豬擄過不少良家婦女。
其中不乏樣貌佼佼者。
但邊境風沙之地,多是粗皮糙肉的。
哪得有這般香色嫋娜?
抽芽嫩枝般柔細的身子,軟得像能纏在腰上。
趙莊踮腳上前舞了一段。
衣物件件落地。
末了,隻剩胸前半落半掛的片衣和貼雲霧般的薄。
真是粉團瑩軟膩如膏,一撚嬌柔嫩無骨,雪芍藥兩瓣開,蓮花玉鉤掬碧翠。
風來滿台煙籠桃浪,水浸芙蓉露珠點點。
這一來,連穿山甲也禁不住麵露垂涎。
趙莊托了酒壺,到那黑豬身旁,側躺而下,做個靈蛇轉腰姿態。
將壺舉高,臨空倒下酒來。
她把頭一仰,口一張。
接住酒。
隨後一個立身跪坐起來,抿嘴入喉。
一滴酒也沒叫漏在外麵。
那黑豬鼓掌叫好。
趙莊又對壺飲了一小口。
也不咽下,隻含在嘴。
把櫻唇微翹,向那黑豬伸出圓潤光滑的藕臂,作勢要他環抱。
那黑豬大口吞咽饞涎,手欲伸不伸,瞟向姚將軍,還有三分忌憚。
那將軍按住額角道:
“我有些暈了,稍歇片刻,二位隨意。”
說罷,往後一仰,躺在地上。
那黑豬見將軍有意要全他好事,哪能忍耐得住?
一撲而上,把趙莊嘴的酒吸入自己口中,吞了下肚。
趙莊接連哺喂幾口,又依樣去撩他兄弟。
那穿山甲推讓著不肯上誘,倒也不敢拿眼瞅那香雪微泛的嫩紅。
他早是糟漿垂懸,隻怕多瞅一眼,便要神遊蓬島滿階晦泉。
趙莊卻不死心,在他桌前左右翩然舞動。
一時仰麵下腰,一時匍匐在地。
又倚著桌沿醉弄俏。
嬌囀輕嗔,展玉臂逗花蕊,作出各種媚態。
把後麵兩個護衛臊得是動也不能,看也不能。
那黑豬心急火燎嚷道:“別管他!他是個慫的,你快過來陪我吃酒!”
趙莊便又過去與他翻花催雨,濡濕梢頭。
田夏隻看得心頭怦怦而跳,低眼瞥向將軍。
那將軍雖躺著,已收斂笑意。
側頭不動,似在盼望什。
田夏順著方向瞟去。
隻見一股煙氣直升而上。
將軍屈指輕敲。
杜憲聞聲疾奔上前,拔出佩劍,刺向黑豬。
變故突起,兩名護衛被攪得措手不及。
那黑豬這邊弄著雲雨,倒不忘提防。
見青光晃來,忙一偏身,叫一劍刺入臂中。
杜憲唾了一口,見那兩名護衛拔刀搶出。
忙抽劍後退,以一擋二,鬥了起來。
那黑豬一把捏住趙莊脖子,猛力甩了出去。
也不顧臂傷,扯出刀來,大吼一聲,衝向杜憲。
田夏聽到清晰的骨裂聲,頓時汗毛豎起。
趙莊的身體像一隻半空折了翅的鴿子,墜落下來,重重摔在台板上。
滾了幾圈,從高台邊緣翻落下去。
沛公一見,砸手低叫:“壞了!”
隻聽台下兵刃鏗然,幾聲慘叫。
原來下麵親兵聽到動靜,也動手了。
那穿山甲掀了桌子,粗聲喝問:
“五千精銳,唐君不想要了嗎?”
說話間,把手一招。
他身後護衛舉刀殺了過去。
將軍彈身直起,一腳踏上桌案,腰間長刀出鞘。
窺準空隙,揮刀橫掃。
當先那名護衛的手被齊腕削斷,手還握著兵器。
那將軍跨過桌台,一刀對肩斜砍,先撂倒一個。
穿山甲把手按住刀柄,從旁觀望。
那將軍刀法凶橫,力壯生猛。
哪似傷病之人?
分明說左眼不能視物,出手卻恁的精準。
莫不是那張齊謊報軍情?
將軍把另一個護衛砍翻在地。
搶上兩步,豎起一刀直劈穿山甲麵門。
那穿山甲橫刀架住,卻感兩臂一沉,竟被生生壓矮了一頭。
他心下大驚,見兄弟那邊已占優勢,忙叫:
“先取賊王!”
那黑豬見杜憲左遮右架,力有不支,喝道: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