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豎都是一個死。
甚至輪不到“主君”去決定的事。
哪由旁人置喙?
田夏選擇——管他奶奶的。
姚將軍見“夫人暈了”。
不再過問閑雜事等。
快步走去抱起孩子。
劉夫人道:“原來齊女這般柔弱,卻跟自家雅士越禮廝守,相偕遠走,也虧得孫兒海量。”
姚將軍背立門前,淡然道:“隻因沒辱到你老人家頭上,方能坐得住,還用我細說嗎?”
劉夫人頓然沒了聲息,頭上珠翠輕顫。
禦喜忙從後順撫她背脊。
“君母賜宴,晚輩來了,禮到了,也已盡興,就不陪了。”
頭也不回跨出大門,到院上了小車。
放田夏在身旁靠著,扯落廂簾,叫“起路”。
青衫帕頭的車夫,一腿屈著,坐在前駕橫木上。
一抖韁繩,那白體灰鬃的小矮馬就“得得得”顛出殿去了。
田夏歪靠在將軍臂上,等跑出一段距離,才“醒過來”。
將軍道:
“難為你了。”
“慣做的。”
“她辦這宴,說是為我,也是為你。”
“那幹嘛還趕我走?”
“要叫人都知道她不喜歡你,又想讓你討她好,偏你不做,往後少不了要整治你。”
田夏明白,但她不怕。
總不至於弄死了她。
隻要活著,身體健全。
就有盼頭。
將軍見她不甚上心,提醒道:
“不要小瞧內室之爭,書中之事便未曾經曆過,也能叫你留神,總有我顧不到的時候。”
田夏想起自己的父母。
將軍說話的口氣,跟她親娘一模一樣。
“總有我顧不到的時候”這句話。
她親爹也說過,一字不差。
田夏就拿回父母的話,回他:
“我一定全力顧好自個兒,不叫將軍煩著那頭,還要煩我這頭。”
“你說不煩就能不煩?我煩我的,你顧你的。”
田夏心頭一樂,這又是她娘說過的話。
她偏頭瞧向將軍的臉。
隻覺得越看越似她娘,愈發親切了。
“怎?”
“將軍真好看。”
“你覺得好,就再好不過。”
姚將軍從腰帶取出一柄匕首,遞給田夏。
田夏接過一看。
原是在軍中放進她藥囊的那把。
當時沒來得及沾手。
這會兒一掂量,小小一隻,還挺沉。
“拉開看看。”
田夏依言拉開半截,刀身泛黑,刃邊薄而透亮。
鋒銳無比。
竟是一把銅柄的鐵匕首。
田夏忙入了鞘。
華東有座產鐵的陽山。
姚公一處囤兵點就在那附近。
因她爹的“告發”,按說該被悄沒聲跡的整窩端了。
將軍給她陽山鐵匕,是什用意?
“東門護衛是從陽山帶過來的,認得這把匕首,往後你隻從東門出入,沒人攔你,還有……”
將軍頓了頓,低聲道,“必要時,可用來殺人。”
原來將軍知道她慣使利器,特意送她匕首防身。
卻不知田夏謹守師傅教誨,決意不用來奪人性命。
隻小心收進懷。
車子沿河南下,來到一座居所。
臨堤而建,岸頭蘆叢蕩蕩。
周邊雜草參差,古樹盤枝,老鴉孤鳴。
環境古樸自然。
兩人下了車,將軍攙田夏走到院門前。
門頭上掛一牌匾,名為“九月觀”。
牌匾老舊,隱有裂紋,卻很幹淨。
隔著牆屏,可見後方灰簇簇的樓亭。
“你先住在這兒。”
“好。”
“時候不早,進去吧。”
將軍這說著,仍杵地不動,還緊握她手。
田夏又不能再甩開。
陪他僵立半天,見沒動靜。
說道:
“要不將軍一起?”
姚將軍躊躇半晌,歎道:
“總要一起,不急這一時。”
撤開手,在田夏背上輕輕一拍。
轉頭上車,終於走了。
今晚是個月黑天。
外麵還有仆役三三兩兩,分布在雜草叢中幹活。
也不打個燈。
不知是在鋤草,還是翻地。
總之手上都沒閑著。
田夏略掃了一眼,走進院子。
剛轉過牆屏,就見文薑和錦兒朝她奔來。
緊隨她二人身後的,是在外殿千華室守門的那個寺人。
田夏迎上前,三人擁成一團。
“你倆怎會在這兒?”
本來說好的——不管誰脫身,先回王城報訊。
田夏沒在俘虜營見到她們,以為回家了。
沒想到,會在這唐宮碰頭。
文薑道:“有人送我過來。”
錦兒道:“我也一樣,不知怎,就到這兒來了,我來時,姑姑已在。”
田夏小退半步,把她二人上上下下仔細端量。
整潔幹淨,換了新衣,跟在家宅沒有兩樣。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