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耳機外頭有些嘈雜,??背景音，除去黃之瑤那對小情侶的甜言蜜語，謝馨也加入了給男朋友打電話的行列。

    她坐在跟蔡莞間隔一個位置的桌前，邊抹著護膚品,??邊接通了打來的視頻通話。

    因為是剛接起來,??電話的前兩句還在外放的,??聲量很大,??陌生男聲傳進她沒帶耳機的那隻左耳。

    可她聽不清楚具體的,??耳畔一直徘徊的還是戴著耳機的右耳的話，還有無數亂七八糟的問t題

    有什巧的？

    他昨天不是明明都看見了嗎？

    他也在玩？

    他玩什？這不是戀愛遊戲嗎？

    他對談戀愛又不感興趣。

    哦不對,??他不是對談戀愛不感興趣，是對和她談戀愛不敢興趣。

    但是,??就算這樣,??他就可以玩戀愛遊戲了嗎？

    ……

    再說了,??他這說話的語氣。

    就算隔著聽筒,??蔡莞也幾乎可以想象出他此時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一點也不認真，像是開玩笑,??也像是在尋她開心。

    不知道他怎有閑心去找她新玩的戀愛遊戲，不知道他為什要在兩人的對話框上發這個，也不知道他為什要說他也在玩。

    但仔細想想??,??這好像都不是她要關心的。

    她要做的,??就是知道那件正事是什，然後掛斷電話就好了。

    陪他廢話那多幹什？

    蔡莞在心底很快給自己捋了一遍,??直接避開他前頭的話:“不是說有正事找我？”

    “嗯。”

    “什？”

    那頭理所當然的:“就這個。”

    “……”

    這算什正事？還要打個語音來聊？

    蔡莞眉頭蹙起,??聽見他又說:“有點不太會玩,??幫忙指點指點？”

    “……”

    她在周圍斷續的聊天聲中消化著剛聽到這個荒謬言論,??不過消化得有點慢，直到過了好幾秒，才終於給了回音:“你幹嘛玩，這是戀愛遊戲。”

    語氣訥訥，帶點質問的意思:“嗯？”

    她提醒:“又不適合你。”

    “不適合我，我就不能玩了？”

    “嗯。”

    嗯得還挺重，男人笑。

    “也行。”許柏成順著她的話走，“不過這樣，我還怎談戀愛？”

    蔡莞倒抽一口涼氣:“你喜歡男人啊？”

    “想什呢。”怕她誤會，他直接給了否定的答案，“就是想看看你們這些小姑娘，現在都喜歡什樣的男生。”

    “……”

    “我也二十五了，”

    那頭頓了下，慢條斯理地補上後半句:“想談個戀愛不是件蠻正常的事？”

    “……”

    話題不知怎就拐到這上麵了。

    聽著他這樣直言不諱的話語，蔡莞一顆心被攪得很亂，突然開始頻繁聯係她，突然說自己玩戀愛遊戲，又突然說自己想談戀愛了……

    沒半點顧及，就像是把她當成了自己的一個兄弟，什話都說。

    蔡莞毫無聲調地哦了聲。

    許柏成:“又這冷漠？”

    “沒。”她說，“就是有點看不起你。”

    “嗯？”

    “都二十五歲了”她毫不留情地打擊道，“才初戀。”

    “……”

    許柏成也不惱:“那你呢？”

    蔡莞回想自己第一次接觸戀愛遊戲，不帶誇張地說:“十五歲吧。”

    “早戀？”

    “嗯。”

    這嗯聲中多少透出驕傲。

    許柏成也還記著之前她在公寓得意洋洋和他炫耀的十六次戀愛。從十五歲開始，一直到現在。

    “那聽起來，”許柏成慢悠悠得出結論，“談戀愛這事上，你比我有經驗？”

    “還行。”蔡莞謙虛道。

    大抵是聊久了，那種很長沒有和人聯係的t生疏感漸漸消散，這會蔡莞已經從剛開始捏著耳機線的緊張兮兮，變成了用手撐著下巴的坦然。

    自覺在某些方麵，比他多懂些，她便更有了底氣。

    蔡莞繞回原先話題:“你遊戲哪不會玩？這也不是很難。”

    許柏成:“不是覺得我不合適玩？”

    蔡莞附和:“是不合適。”

    “但，”她抿了抿唇，還是說了，“你這個年紀要是再不戀愛，就隻能黃昏戀了。”

    “……”

    不過也就是比她大了三歲，卻說得好像他今年已經四五十歲似的。

    許柏成笑笑，順著她說:“那看來，是得有點緊迫感了。”

    蔡莞:“不是有點。”

    “嗯。”他好脾氣地應下來，“爭取不黃昏戀。”

    “……”

    “所以，”蔡莞的聲音聽起來沒什耐性，“你哪不會玩？”

    那頭安靜片刻，給了幾個字:“都不會。”

    “？”

    “沒談過戀愛。”

    “……”

    “好像，沒有會的。”

    “……”

    他說得坦坦蕩蕩，絲毫沒有半點都不會的人，求人幫忙的樣子，也讓人分辨不出他這話到底是真是假。

    畢竟就算沒有談過戀愛，也不至於都不會玩吧。

    她第一次玩，都是無師自通的啊，再說，她以前也教過他的……

    對此，蔡莞隻能把這種不同歸為男女對此認知的差距。

    她也沒再繼續問下去，直接縮小兩人的語音界麵，點開桌麵上那個名叫“戀愛超x18甜”的粉色圖標。

    接著，在下麵的十分鍾，她成了一本行走的遊戲攻略，從四個“男朋友”開始，再到第一章，麵麵俱到。

    期間，多數由她主導，那頭的人偶爾提出過幾個問題。

    例如

    許柏成:“最喜歡哪位？”

    蔡莞:“穿西裝的。”

    “為什？”

    “臉好看。”

    “除此之外？”

    “長得帥。”

    “……”

    “其他幾位長得不帥？”

    “也帥。”

    “那怎？”

    “談過差不多帥的，沒新鮮感了。”

    “……”

    也不知道為什自己要和他說這大堆話，也許是想多聽聽他的聲音，也許是重新和他有了聯係，又也許是……

    打住，蔡莞迫使自己不再想下去。

    她已經從隔壁那間公寓搬走了，所以所有的都應該算做結束了。

    她可以坦然地催促他趕緊找個女朋友，可以心存祝福地接納他即將談戀愛的事實，也可以像是朋友那樣，真心實意地為他的情感出謀劃策……

    正如她今晚在電話說的。

    不過……

    她承認，她還是做不到毫無芥蒂。

    就像是現在。

    總覺得耳機傳出來的聲音，是虛幻。

    而沒戴著耳機的那隻耳朵，才是現實

    側邊的上鋪，能聽見黃之瑤嘴一聲聲膩歪的“寶貝”，隔著一個座位的謝馨桌前也早就沒了人影，聊天聲從床下爬到床上，全是甜蜜情話，兩人和各自的男朋友聊得熱火朝天，沒有一點斷掉的架勢。

    這些都是真實的。

    也是令人豔羨的。

    隻有她。

    隻有她的電t話這頭……

    像是大夢初醒般再次認清了什。

    蔡莞的手不自覺地又去卷耳機線，突然間也忘了自己講到哪了，隻是看著屏幕上幽幽的光，那些遊戲中的戀愛情節，失神又難受。

    “嗯？”那頭的人長久沒聽到她的聲音。

    蔡莞悶悶地抿唇，手一滑退出遊戲界麵，果斷又無情地打起結束電話的念頭:“不聊了。”

    “怎。”

    蔡莞:“得接個遊戲男朋友打來的電話，沒空和你聊了。”

    那頭似乎在驚訝遊戲還有電話這樣的功能，遲疑了下，打著商量的口吻:“就不能和我先聊完？我這還什都沒明白。”

    “……”

    蔡莞被他拖住腳步，糾結著還是從唇縫中蹦出一句:“我是可以。”

    “嗯？”

    “但我覺得，我男朋友應該不會答應。”

    “……”

    說著，許柏成聽見揚聲器傳出的語音電話被陡然掐斷的提示音。

    說掛就掛。

    還真是，挺冷漠的小姑娘。

    手機上依舊是遊戲界麵，屏幕上方斷續有消息跳出來，是林宇的。

    有關這個“戀愛超x18甜”遊戲，是許柏成今天下午托他找出來的，給的理由很直白

    投其所好，追個人。

    所以這會消息全是在八卦他追人進度的。

    宇宙心:【老許牛逼！】

    宇宙心:【/強//強//強//強//強/】

    宇宙心:【老許，你是我見過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陪妹子玩戀愛遊戲追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