ρO18м.cΘм 大結局(上)

類別:恐怖靈異 作者:金銀不要黃 本章:ρO18м.cΘм 大結局(上)

    深如墨色的天空中忽然驚起一陣雷聲,伴隨著一道道閃電割開黑色的夜幕,刀光劍影的光芒。趙又歡猛然驚醒,從床上瞬時坐起,兩手鬆開攤著,借著窗外的片刻亮起的閃電,還能看到手心密密麻麻的汗珠。

    她吞了口唾沫,沉寂在一片黑暗無聲的午夜之中,偌大的房間第一次賦予她不安的恐懼感,迫使她偏著頭,不敢去看向黑暗深處的秘密。

    外麵驚雷和閃電響起,劈啪啦的像是要朝著她所在的位置襲來一般,一道道光痕顯而易見的印在窗戶上,讓人心生不安。

    她下床,先開燈,再把窗簾拉上。

    剛才做了個夢,噩夢,讓她極度恐慌。可是醒來之時,卻一下子忘了夢所有的內容。要不是抹了一把額頭上冒起的細細汗珠,她還以為一切都沒發生過。

    她手腳冰涼著,在盛夏的夜晚,開著溫的空調,寒意從腳底冒起。於是顫巍巍地,從床上爬過去,繞到另一邊的位置,拉開其中一個抽屜,從麵找到幾根祁嚴留下來的香煙。

    她非常討厭那個男人在她的領域上強勢地留下屬於他的痕跡,很多時候對方離開,她都會清理掉對方遺留下來的所有東西,除了香煙。

    這會,正派上用場。

    像以往一樣背靠著床沿,雙腿屈著抱膝而坐,拿出打火機點起微微細弱的火光燃起香煙的一頭,煙嘴在唇齒間咬緊,猛吸一口。

    她還是慌,還是抖,還是止不住的害怕從心底發出來。

    於是她拿起手機,打算找些消遣,屏幕亮起的那瞬間,她看到有幾個未接電話。

    程毅的……以及趙又喜的。

    晚上十點鍾的時候,趙又喜給她打了個電話,她沒接,那時候剛上床睡覺,也沒看見。

    再然後就是程毅在午夜一點時瘋狂的來電,連續性的,來了十幾個。

    她看了看手機上現在顯示的時間,淩晨3點鍾,距離程毅打過來的電話隔了兩個小時。

    對方一定是有很要緊的事,才會在這個時間打過來。

    她回撥過去,電話響了兩下,很快就被接起。

    出乎意料的是,麵什聲音都沒有,空蕩蕩的,像是打了個假電話。

    她開口先打了個招呼:“程哥,在嗎?”

    程毅握著電話,一宿沒睡。兩個小時之前,他瘋了似得想聯係對方,把一件很重要的事說出來。可偏偏接到電話的這一瞬間,他的嗓子似乎被某樣物體給卡住,說不出話來。

    我們稱之為,哽咽。

    “阿……阿歡……”他的聲音是在顫抖著的,牙齒和唇肉並和著顫抖,後麵的話,怎也說不出口。

    她心的不安呈現著擴大的趨勢,在聽到程毅顫抖著叫她名字時這種感覺更甚:“你說話,怎了?是不是媽出了什事?”

    “不、不是……”程毅死死地攥著手機,三十好幾的大男人,頂天立地,在淩晨三點鍾寂靜無聲的時間流著眼淚。

    他怎開得出口……說得出來……

    “阿歡……你一定要、一定要……仔仔細細地聽我說……一定要、忍住……”他吞了口唾沫,想悄悄平複著自己的呼吸,另一隻手緊攥成拳,牢牢地把控住自己顫抖的聲音。

    “王楚東被人揭發出貪汙受賄,濫用職權一係列罪名……淩晨的時候想要出逃逃往國外……被警方、被警方抓住了……”

    王楚東……

    她握著手機,愣了一下,想到這個熟悉的人名,就是喜妹一直以來的男人:“那喜妹呢?”

    他被抓,她一點都不意外。

    可是趙又喜呢,她人又在哪兒。

    “我……我要說的……就是小喜的事……”說到這,程毅已然止不住自己的情緒,滿臉淚水。

    她似乎意識到了什,又很快就這個可怕的念頭摒之除外,呼吸有些困難,急促而又深刻,強笑著同電話那頭的男人說話:“你、你好好說話……你哭什啊……”

    “舉報他的人……是小喜。”

    她呆滯著,笑著說話:“那、那喜妹應該沒事了吧?大功臣啊……我還怕她被抓呢……我就說,她跟王楚東在一起……太危險了……”

    “阿歡……”他哽咽了一下:“喜妹沒了。”

    “就在昨天晚上,王楚東動的手。”

    那一瞬間,大腦一片空白,她微微張開唇瓣,腦子空蕩蕩的,什都沒有。時間,電話,乃至她的呼吸,都歸為一片空白的狀態。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牙齒咬到舌尖,疼痛感竟然都消失的無影無蹤:“沒、沒了……是、是什……意思啊……”

    “阿歡……阿歡……”

    電話那頭的人,還在不停的叫著她的名字。

    睡衣下的胸膛起伏不平,在胸膛之下的那顆心髒正在急速地張開收縮著不斷地提供著氧氣。

    可她一點都感覺不到。

    “什時候的事?”

    “昨天晚上……”

    她打開自己的通話記錄,上麵是趙又喜紅色的未接來電:“昨天晚上什時候……”

    這個時候的聲音,已經在顫抖。

    程毅頓住,又很快的回複過來:“……大概是……晚上,九點至十點……”

    她的臉,千變萬化,又笑又哭著,紅血絲蔓延至整個眼球,紅彤彤的,看上去很是滲人,淚水從眼眶泌出,滑到她的嘴來,苦得她,拉開了笑臉:“程毅,你唬人呢……”

    通話記錄上,赫然顯示著晚上十點十分的未接來電。

    她的聲音難聽的,就像是許久未使用的風廂,悲痛至絕望的從骨子發出來的聲音,完全不像是她平日的語調:“她十點十分……才給我打過電話呢……”

    “阿歡……”

    她迅速掛斷電話,怔怔地流著淚,給趙又喜打過去。

    她要給她道歉,給她說對不起。作為一個哥哥,怎能和妹妹計較這多,她要想跟那個男人在一起,那就在一起,不來燕城也沒關係,她飛到西京去,飛到西京去見她。

    一秒……兩秒……十秒……

    她數著分秒的時間,期待著對方能夠接通她的電話。

    第一次發現,從撥打到自動掛斷,原來會耗費五十秒的時間。可她是那有耐心,耐心地撥打了數十個五十秒。

    對方依然沒有接通。

    於是她又重新,給程毅打了電話回去。

    這次,輪到她這邊長久的沉默。

    “阿歡……阿歡……你一定要……”他難過地頓住,又沉重地說出那兩個字:“節哀……”

    她心疼啊,疼得快要昏厥快要死掉,她的難過已經無法被心髒負荷住已經快要無法吸入空氣中稀薄的氧氣,這種窒息到絕望的心痛,這種絕望至啞聲的心痛,讓她除了流淚,什也幹不出來。

    她隻能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縱使唇瓣發白起皮,握著手機拚盡全力,高聲哭喊著:“程毅……!”

    “我……我沒接她電話……!”她從肺腑發出來的絕望,在無望的黑夜掙紮著:“我沒接她電話啊!”

    電話那頭的男人也在哭著:“阿歡……阿歡……”

    “我不是人程毅……我沒接她電話啊……十點十分……十點十分的電話我沒接啊……!”

    她開始瘋狂地抽打著自己的臉,狠狠地,巴掌狠狠地刮在自己的臉皮上,一下又一下地,不知疲倦地抽打著自己的臉,直至精疲力盡,雙臉高高腫起,捧著電話呆滯地流著眼淚:“我為什會跟她嘔氣啊……你不知道她給我打了多少電話……我生她氣,我沒接……”

    “阿歡……”

    “我真是個畜生啊……我怎能絕情到不接她電話啊……”她的眼睛朦朧一片,被淚水蒙住了眼睛,什都沒看不到:“她一定……一定想和我說些什啊……”

    十點十分的電話……她是多絕望啊……

    “阿歡……阿歡你聽我說……”

    “你一定要忍住……一定要控製自己的情緒……不能在祁嚴麵前露陷……過兩天……不,最遲後天,我會帶你離開……”他唇齒顫抖著,不斷地安慰著電話那頭的女人:“她舉報的……全是王楚東和祁嚴之間的齷齪交易……這一次,誰都救不了祁嚴……他一定會死……國家不會放過他了。”

    “阿歡,你能逃出來了……你能從那逃出來了……”

    “這是喜妹……”他閉上眼睛,流著眼淚:“留給你的生日禮物……”

    她雙手抱頭,失聲痛哭。

    是啊……她的生日快到了……

    大結局(中)

    中午十二點準時吃午飯,有仆人來敲她的房門。麵靜悄悄地,什也沒聽見。於是對方又多敲了兩下,語氣還是十分恭敬:“趙小姐,該吃午飯了。”

    那麵又是許久的沉默,她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才聽到房間傳來的聲音,嘶啞低沉得就像行將就木的老人一般,差點把她嚇了一跳。應了聲,得到了回應,就差不多已經完成任務。至於麵發生了什,她不去問也不去想,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祁律在客廳的沙發躺著等她,偶爾翻一翻手機看看最新的時政新聞解悶。偶爾抬眸略過樓梯處的位置,看有沒有等到女人的身影。

    第二十五次抬眸的時候,他終於看到了樓梯上女人的身影。

    穿著寬鬆保守的睡裙,長長的裙擺下隻露出一小截瑩潤的小腿,已經過肩了的長發亂七八糟的披散著,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神情,活脫脫的像是一個女鬼。

    他覺得對方有點不對勁,但又說不出來,開口試探性地叫了叫對方:“阿歡?”

    對方應了一聲,隨後扶著扶手,慢慢地從樓梯上走下來。每一步都沉重而又壓抑,像是要踩進人心窩子去。

    祁律丟了手機,匆匆走到她身邊去接住她的身體,上前握住她的手臂將她從樓梯上扶了下來。管家很是知解人意,立馬安排仆人將菜送上來。

    “你不舒服嗎?”

    她低著頭,沒說話,一分一秒都在讓她的心緒焦慮狂躁著恨不得衝上去去殺了眼前的男人。她的意識在崩潰邊緣道路上來回試探著,甚至不敢去想趙又喜,怕自己控製不住在男人的麵前露得一幹二淨。

    她要藏著,正如程毅所說。

    於是拂開男人的手,低聲回道:“我沒事。”

    “我覺得你今天不對勁。”祁律目光灼灼的盯著她的臉,可是她低著頭,甚至還借助頭發一起來掩藏著她的麵容表情,完全讓他看不清楚。

    他湊過前去,想要用手輕輕撥開她麵前的頭發,卻被女人反手打掉,不經意間猛地抬頭露出了那雙紅得似血的眼睛。

    那布滿了紅血絲,密密麻麻的占據了所有眼白,不似常人的眼球一般明亮清爽,像是要吃人的野獸,用鮮血染紅了雙眼。

    他嚇了一跳,又很快反應過來這不對勁:“阿歡,你是不是生病了?”

    還沒等她說話,祁律就已經急的不行,拉著她就往沙發處走去,讓她坐下好好休息,又吩咐管家給醫生打個電話過來看看。

    一氣成,毫不拖遝,甚至都沒給她開口拒絕的機會。

    醫生來的很快,一直就住在附近隨時待命著,還是管家囑咐的,原因就是這些時日別墅的主子身體都有些不太好,要求醫護隊伍每天至少留一個待命。

    一番檢查下來,沒發現什大問題。

    綜合來看,可能是因為這位女主人哭的太過度導致眼睛疲勞造成的。

    隻不過……哭……

    他皺著眉,也沒好意思問出口,畢竟看小祁總的模樣,也不會像是苛待人的樣子,再三斟酌後,還是本著醫者仁心的想法勸導對方:“您得控製一下自己,流淚過度對眼睛造成的傷害很大。”

    一旁的祁律很顯然抓住了要點:“流淚?什意思?”

    問他他也不知道。

    於是醫生開了藥,趕緊匆匆離開,後麵的事情還是不要知道得太多比較好。

    “阿歡,你哭什?”

    她哭什……

    她拉起一個似笑似哭的笑臉,紅著眼睛,嘴角卻上揚著:“昨天打雷……我做噩夢……嚇醒了……”

    倘若今天麵前的人是祁嚴,從她露出那雙眼睛開始就將所有的一切都暴露無遺。可眼前的人是祁律,向來都很相信她的說辭。

    “那下次打雷我來找你吧。”他擺出一張笑臉,十足的喜慶,英俊的五官因為笑容瞬間柔和了起來:“你別哭了,這樣真不好看,你笑笑吧。”

    她笑起來,跟鬼一樣,死沉死沉的眼睛沒有一點喜悅,卻偏偏還要拉著嘴角做出一個笑容。

    她伸手捏了捏男人的臉,對方很是討喜,蹲著她麵前將臉主動貼近了兩分,非常喜歡她的觸碰,就像一個小狗似的,不停地向主人示好。

    她麵無表情地伸出手,上前去揪住對方的臉頰,這段時間已經養回來一些肉,比起最開始她見到的那個祁律要好上不少。

    臉頰的肉被揪起,拉開,在她手中像是一塊彈性極強的棉花糖一樣,直到對方的臉頰被她揪的紅腫,她也沒鬆開手。

    怨恨,憎惡,甚至還摻雜著一些報複在麵。

    祁律本來一直想忍著,但實在疼的厲害:“阿歡,我臉好痛。”

    她這才回過神來,放下了手,呆滯的看著對方高高腫起的右臉也沒有一絲愧疚之心。

    見她放下了手,祁律又有些難過起來,對方很少有這原因親近自己的時候,早知道他忍著一點讓她多揪兩下也行,現在倒好,直接把手放下,揪都不揪了。

    管家讓人送上來的午飯都要涼了,好在盛夏的天熱,涼一些也沒有關係,她沒胃口,將就吃了兩三下就停了筷子。

    祁律不動聲色,將她的舉動一五一十地記在心。隻覺得是天熱,對方吃東西沒有胃口。暗自記住,下回吩咐管家多做一些開胃的小菜。

    “下午我哥要回來吃晚飯。”

    “是嗎……”她愣了一會,聽到祁嚴的名字還有些出神,低頭看著碗中的食物,喃喃自語著:“他回來幹什……”

    祁嚴一般下午都不回家,可以說一個月的日子能有一天回來都是很稀奇的事。他事業心很重,常常在皇城忙的不可開交,甚至有時還要去其他地方出差,來回奔波折騰。唯一能確定的,就是他晚上會回來睡覺,無論多晚,第二天也一定會出現在別墅。

    “他……平日不都是呆在皇城的嗎?”

    “這也不清楚。”祁律也沒多想,反正他哥的事情他也很少過問:“可能今天不忙,提早回來吧。”

    她吞了口唾沫,將不安跳動的心生生地壓下來。

    不知道是她冷血,還是醫生的藥好,到了下午的時候眼睛就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隻不過眼睛實在是疼,滴眼藥水滴時候還是忍不住刺痛的咬牙。

    下午三點鍾的時候,她的情緒開始逐漸的不安。

    因為祁律告訴她祁嚴回來的準確時間,五點三十分,也許會有些早到或晚到,但應該沒多大變化。

    她忐忑不安著,開始數著倒計時。每一分一秒的流失,都會讓她的心髒不停地收縮壓緊,劇烈跳動。腎上腺素飆升至最頂峰,額頭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就連手心也是。

    五點三十分,祁嚴準時出現在客廳門口。

    他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衫,紐扣扣的十分規整,如同他這個人做事風格一般,嚴謹細致。管家在上前去接過他手的西裝外套。

    她站著沙發休息處的位置,沒敢上前去湊熱鬧,低著頭不露出自己的麵容,她的情緒控製能力很差,這是她的致命缺點。

    即使是這樣,她也仍然能感覺到男人鋒利,敏銳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像是一座大山似的,壓在她的背脊上,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開飯吧。”

    “是。”

    她慢吞吞地走到餐廳的位置,正好落在男人的身後。即使是這熱的天,對方的身上還是沒有一丁點兒汗味,身上的那股淡淡煙草味傳過來,就如同他這個人一樣強勢般的籠罩在她身上。

    入了坐,很快就有人把飯菜送上來,較之中午而言的飯菜更加精致豐盛。

    她如坐針氈,在男人的右手位置上坐著根本沒有任何可進食的心情所言。略微偏過頭,讓長發遮擋著自己的神情不被男人窺探到一角。

    她不敢看對方,她害怕自己看到祁嚴,會想到王楚東,想到趙又喜。她也不敢猜測王楚東被抓這件事,祁嚴到底是否知道。

    整個飯席上安靜至極,除了碗筷碰撞的清脆聲和輕微的咀嚼聲,幾乎沒有任何人說話。

    麵前的食物,她一丁點兒都沒動。

    吃到差不多的時候,祁嚴停了筷子,他斜目看了看一旁的女人,從頭到尾,對方都沒正眼看過他。嗤笑一聲,拉開餐椅站了起來:“阿律,你隨我來。”

    祁律愣了一下,下意識地看了看趙又歡,又很快放下手中的筷子跟著祁嚴的步伐上了樓。

    於是整個餐廳,就隻剩下了她一人。

    她所有的防備在男人離桌的時候全部鬆懈下來,整個人大汗淋漓的癱坐在椅子上。

    她也拉開椅子,打算回自己的房間。

    一整天下來,她根本沒吃什東西。

    管家上前來問她,要不要晚上給她做一份宵夜。

    她搖搖頭,揮手拒絕,目光緊緊地鎖著那處無人的樓梯口,男人的身影早已經消失不見。

    大結局(下)

    書房的燈被人啪——地打開,寬敞的書房瞬間明亮起來。祁律跟著祁嚴的身後,亦步亦趨地隨著他進入了書房。

    這很寬敞,要是在一般人家,麵積都能當客廳使用。書房布局也很是規整大氣,周圍的小擺件都是拍賣到手的古董名畫,他對那些沒興趣,但也知道那是金錢和地位的象征。

    他站在書房,目光落在祁嚴書桌上的大摞文件,很亂,不像是他哥的風格。於是他走上去前,想把對方理理,卻突如其來地,被對方摁住了手。

    “哥?”

    他不懂。

    “我有話跟你說。”他望著自己的弟弟,幽深的黑眸微微露出來一絲柔和,這種東西在這個狂妄暴戾的男人身上,幾乎沒有出現過:“阿律,你長大了,可以獨當一麵了。”

    眼前的男人,再也不是那個永遠跟在他身後的小屁孩。他五官出眾,身形修長,隻比自己矮上那一點,甚至可以忽略不計。穿上正兒八經的西裝時,也能從身上看出男人風範。

    祁律睜著眼睛,有些迷茫,覺得他哥今天說話有些亂,就同桌麵上那堆亂七八糟的文件一樣。

    “這幾年,你處理了很多事,做得很好。”他的聲音又低又慢,緩緩道來,像是音樂廳被樂手慢慢拉開的大提琴一樣低沉迷人的讓人沉淪。

    “沒有。”祁律抿唇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有些不好意思。他在他哥麵前,永遠都是一個長不大的小孩,永遠都隻會站在他哥身後安逸享樂:“其實還是很差勁的。”

    那些事情陌生又繁瑣,也不知道他哥這些年怎過來的。

    和自己長著相同容貌的男人,笑起來的時候乖巧溫柔,一時之間讓他晃了一會兒神。

    他很快回過神來,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一點一點的,要將對方的麵容記到心去。

    他都要忘了,有多少年沒同祁律這樣靜靜地說過話,靜靜地看了看這個隻會躲在自己身後的小男孩。

    “王楚東被抓了,中紀委這幾天正在處理他的事情,事情太嚴重,牽連的人太多,那位大領導打算棄車抱帥。”

    他有些愣,聽不太懂,這些事情祁嚴從來沒和他說過,可是他知道王楚東和他哥之間的關係,唇瓣蠕動了一下,望著他哥,呆愣愣地:“那我們會怎樣……”

    “會死。”

    他這些年來能夠將事業做大做強,也是靠著那位大領導才能做到這種地步。王楚東隻不過是對方向他伸出來的爪牙,說起來和他沒什區別。國情如此,再強勢的資本都得跪服在官僚腳底下。

    更別說,他還算不上多強大的資本,背地幹的這些勾當總有一天得慢慢洗白放在明麵上來,等他的資本積累到一定程度還能追求相應的政治地位。

    可是這些都需要時間,沒人給他時間。

    王光平活著的時候,他就像一個乞丐一樣在他手底下討飯吃,無論在燕城多橫行霸道,終究是被困在這座城市。再後來王光平去世,這些年他才終於解開了束縛,慢慢開展自己的事業,但仍是沒能實現。

    死……

    他終於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臉色蒼白,望著眼前這個永遠如高山一樣讓人安心的依靠:“哥……那怎辦……”

    “我打算把你送到美國去。”他伸手,手掌輕輕摸了摸對方的頭,語氣溫柔:“這些年資本轉移這事我一直在做,為了就是有條後路,避免有這一天……”

    他耳朵動了動,聽到了“你”這個詞,抬頭望著自己的哥哥,唇瓣蠕動著,紅了眼睛:“哥,你得跟我一起。”

    他當然想。

    那個時候祁嚴都沒意識到他的五官是柔和的,平日強硬而又尖銳的棱角一下子柔和了起來,就連語氣都輕了兩分:“我慢你一步。”

    王楚東被抓,首當其衝就是他。他夠有錢,卻沒權,更別說這些年幹著販毒的勾當起家,殺人放火沒有他沒做的事,殺雞儆猴,會是國家需要的事情,也是這個社會需要看到的事情。

    “那我不走。”

    他的眼淚已經流了下來,死死地抓住對方衣服的一角,慌慌張張地,跟本就不像一個可以獨當一麵的男人。

    祁嚴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隻是慢你一步。”

    “我不信。”他的眼淚和鼻涕一起流了下來,亂七八糟的落在男人的衣角上,緊緊攥著的大拇指充血到發白狀態,就連聲音也是顫抖的:“哥,你得跟我一起走,你不走我也不會走……我得跟你呆在一塊!”

    “……哥,我一個人我會害怕……”他低下了頭,聲音帶著哭腔:“我一個人根本不行……”

    “我隻是會比你慢一步。”他輕輕拍了拍弟弟的手:“我不會丟下你的,阿律,我們是親兄弟,骨肉同胞。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我怎可能丟下你。”

    說到最後,他也莫名的紅了眼睛:“一直以來,你都很聽我的話,你再聽我最後一次,到了美國以後,無論你想幹什,我都不會幹涉你。”

    “哥……”

    那張好看的臉蛋已經哭到亂七八糟,鼻涕和眼淚混在一起看起來難看極了。

    祁嚴伸出手,粗糙的手掌是大大小小的繭子,都是年輕那些年給人幹活留下來的印記,即使到了後來有了錢,也沒能保養回來。他笑著,將祁律臉上的眼淚抹掉,連帶著對方的鼻涕一起:“我向你保證,等你到了美國,好好洗個澡,吃個飯,然後睡上一覺,睜開眼睛,就會發現我在你身邊了。”

    從他們開始記事起,就一直生活在一起沒有分開過。人生大起大落,祁律陪著祁嚴,祁嚴陪著祁律。有時候祁嚴甚至都忘了他們什時候就開始混在一起,他沒有父母的記憶,隻有身邊的這個兄弟。但是沒人會說祁律和他的關係,因為他長得幾乎和自己一模一樣,他像另一個祁嚴,另一個更為柔和,更為脆弱的祁嚴。

    他怔怔的哭著,除了哭,甚至都不知道該做些什。

    “以前我挺嫌棄有你這一個兄弟的。”祁嚴笑著,黑眸泛著亮光:“你身體不好,沒能為家分擔,還老給我添麻煩。我賺的一百塊錢,得分你一半,買的一個餅,也得給你二分之一。”


>>章節報錯<<

如果您喜歡,請把《囚饒》,方便以後閱讀囚饒ρO18м.cΘм 大結局(上)後的更新連載!
如果你對囚饒ρO18м.cΘм 大結局(上)並對囚饒章節有什建議或者評論,請後台發信息給管理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