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土地公從地鑽出來，依舊是那副白發髯髯，右手拿龍杖，左手執元寶的模樣。

    隻是這次不同於以往的眉開眼笑，土地公的麵色看上去似乎被幾絲愁雲籠罩，“公主殿下，今日喚老夫何事啊？”

    於是紅玉問他附近哪有糖坊。

    土地公緩緩道：“公主有所不知，在人界，糖食昂貴，尤其是白色的糖，堪比黃金。對於大多數的百姓來說，糖的價格要比鹽貴得多，隻有達官貴人才吃得起。是以，糖坊隻存在於王公貴族的府邸之中，專供他們食用，並不向外出售，若要出售，也是十分昂貴的價格。至於在妖界，就更不可能存在這東西了。”

    沒想到學校隨處可見的食鹽和白糖，在這居然如此稀缺。

    紅玉若有所思，土地看了她一眼，繼續道：“按照民間的習俗，每到播種或收獲的季節，農民們都要立社祭祀，祈求或酬報老夫，以老夫的身份，下界為公主殿下求些糖來不成問題。”

    “隻是沒想到玉帝王母最近突然頒布命令，說不允許神仙私自下界……就連老夫這個需要經常和人界互通有無的福德社神，也受到了波及，行動頗有不便。”

    說完，土地公幽幽地歎了口氣。

    紅玉不懂天庭的條條框框，隻得安慰了土地幾句。

    他們妖界眾妖雖然也被萬妖之王統領，但那妖王神龍見首不見尾，神秘得很，幾乎沒人見過他。那妖王從不製定過多繁文縟節，因此一貫生性不羈愛自由的妖怪們也對他心存幾分敬意。

    忽然，紅玉想到，他們妖界似乎並沒有不允許下界的規定，隻要隱藏好身份，不殘害凡人便行了。

    想到此處，紅玉和土地公匆匆作別，又回到狐狸洞和小靈稍作幾句吩咐，拿著乾坤袋便下了界。

    和妖界一年四季如春有所不同，人界的一年分為春、夏、秋、冬四個季節，每一季的氣溫、濕度均有不同，相隔越遠差距越大。紅玉去的地方名叫桃溪鎮，現下便趕上了這個鎮子冬天。

    甫一入冬，還真是有些不習慣。紅玉被迫吸了一大口冷氣，這才反應過來，她還穿著春天的衣服！

    身上這件紗裙是用雪羽一族的特質絲綢編織而成的，冬暖夏涼，能夠自動溫調節，雖然看起來輕薄無物，但實際暖和得很。

    隻是恐怕在別人看來，她還是一個在冬天穿裙子的怪胎。為了隱藏好身份，不顯得太過引人注目，紅玉閃身進了一間成衣店。

    此時正值清晨，成衣店客人稀少，老板娘正托著腦袋坐在椅子上打盹，見有人進來，急忙打起精神，卻在看清紅玉麵容之後愣了一愣。

    這姑娘生得可真好看……就是太好看了，不像是賢妻良母的模樣。

    該不會是做那種生意的吧？

    這種女人踏進門來，簡直就是髒了她的店！

    老板娘滿臉皺紋的臉上頓時浮現出鄙夷之色，看紅玉神色認真地打量衣架上每一件成衣，沒好氣道：“你要買什？”

    聞言，紅玉轉過頭來，道：“我想買一件冬天的衣服。”

    離得近了，老板娘看見這張精致無瑕的臉蛋，又看對方穿著不合時宜的裙子，更加確定了心中所想，恨聲恨氣道：“我這兒沒你想要的衣服，快走吧！”

    “……？”

    紅玉心道：“難道是身份被發現了？不應該啊，明明已經很好地收斂渾身法力了。”

    她開口疑惑道：“這些掛著的，不都是冬天的衣服嗎？”

    聽到她反駁，老板娘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我說沒有就是沒有！你們這種女人就是不要臉！”

    聽到那句“這種女人”，紅玉瞬間明白，也瞬間無語了。

    她這才知道，對方把她當成什人了。

    這個人……怎會想到那去啊？

    紅玉斂了笑意，義正言辭道：“不管你想的是什，我不是。”

    老板娘怒道：“還說你不是？明明就是個狐狸精！！”

    紅玉：…………

    說對了，但沒完全對。

    圍觀的人漸漸多了起來，老板娘大約平時人緣就不好，竟有不少人幫著紅玉這個外鄉人說話：“不願意賣就別賣，幹嘛罵人？我看這姑娘也沒招惹你吧。”

    “就是就是！”

    “脾氣這大就別開店賣東西了。”

    人群中有人小聲道：“這人年輕的時候丈夫和別的女人跑了，從那以後就變得神神叨叨的，看見個長得好看的女人心就不痛快。”

    “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