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長寧小小聲,粉圓的指尖朝鳳凰台右邊指去,“先走那邊。”
接下來長寧指哪,蕭珩就抱著她往哪走。
蕭珩離京五六年,身量長相也與當年有頗多變化,如今行走宮中,大多人是不認得他,隻是見他年紀輕輕便滿臉戾氣,下意識想繞道走開,偏她們又認得蕭珩懷的長寧郡主,隻好壯著膽子行禮。
也因有長寧在,所過之處幾乎都沒受阻攔。
直到兩人到了太極殿西堂對麵的回廊上,遠遠瞧見有禁軍巡邏。
長寧拍拍蕭珩手臂:“快躲起來!”
蕭珩雖然納悶,但動作很快,帶著長寧忽的一下就躍上了房梁。
長寧呆了一瞬,這,這就會飛了?
蕭珩側坐在房梁處,長腿微曲架在一旁,長寧就坐在他腿上。
長寧幾乎快要控製不住情緒,麵上是難以言喻的羨慕嫉妒。想當初,她也是威名赫赫的女將軍,武藝高強自不必說,隻是萬萬沒想到蕭珩這個年紀,輕功就如此嫻熟了。
她像蕭珩這大的時候,貌似才剛習武……
“皇叔……”她想問問蕭珩哪拜的師,她也要去學。
蕭珩卻神色警惕,抬手捂住了她的嘴,低聲道:“有人來了。”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脖頸處,長寧極力安慰自己,都是自家叔叔,這不是什大事,淡定。
一隊禁軍從回廊外的小路上經過,正是更值的時候。
待他們走遠,蕭珩才鬆開手。
長寧一指前方:“快去西堂。”
蕭珩二話不說抱著她疾馳而去,趕在另一隊禁軍前來時,兩人閃身進殿合上門。
高公公聽到動靜回過頭,驚詫瞪大眼,“……你們?”
長寧急忙伸手去撓高公公的嘴。
高公公識相地閉緊嘴巴,神色有些古怪,“郡主,九殿下,怎是你們……”
“我們是偷偷溜進來的。”長寧又補充了一句:“三皇叔遇刺,皇後娘娘帶了好多禁軍去王府了。”
這個消息高公公是知道的,他詫異的是,除了寧國侯,頭一個來探望皇上的竟然會是小長寧和九殿下。
長寧正欲詢問建昭帝的情況,就聽頭傳來建昭帝的聲音:“高永,還不快把人帶進來?”
聽聲音,還挺中氣十足,不像久病之人。
長寧默了一會兒,心已經有了幾分底。
高公公尷尬一笑,引著兩人進去。
蕭珩是不大情願的,但礙於長寧行走不便,隻好繞過屏風走進去。
建昭帝慵懶閑適地靠在暖炕上,膝上蓋著一床毛毯,正端著茶盞品茗,目光落在棋盤互相膠著的黑白棋子上,一臉悠然自得。
他以為來人是寧國侯,便揮揮手,興致盎然道:“快來快來,看看這棋該怎下才好。”
長寧臉上表情木木的,“皇爺爺……”
果然有詐。
建昭帝猛然抬頭,慌忙放下茶盞,人鑽進毛毯底下,輕咳幾聲,裝出虛弱無力的樣子,“原來是小長寧啊,你怎來了?咳咳……”
高公公垂下眸子,視而不見。
建昭帝右手握拳放在唇邊又咳嗽幾聲,發現抱著長寧的是蕭珩,神情微怔,複又坐起了身,“珩兒?你怎會……”
對於蕭珩願意來探望自己,他又驚又喜。
蕭珩也垂下眸,不語。
長寧出言打破沉默,“皇爺爺,我們是趁禁軍更值偷溜進來的。”她頓了一會兒,忍不住道:“阿爹他們很擔心您,可是您看起來……挺好的。”
烏溜溜的桃花眼忽閃忽閃,賣弄起天真無邪。
建昭帝有些掛不住,又咳了兩聲,“咳咳,前陣子是病了,這不最近才好些……”說話間,他瞥見長寧身後貓著身子悄悄進殿的寧國侯,趕緊招手,“快來快來,快看看朕這盤棋該怎下。”
寧國侯是個身體胖胖的中年男人,個子不高,倒是眉眼與建昭帝有幾分相像,是已逝大長公主的獨子。
大長公主是建昭帝姑母,當年她與駙馬老寧國侯是支持建昭帝登基的大功臣,登基後,建昭帝感念舊日恩情,對隻愛逗貓遛狗下棋吹曲兒的寧國侯世子——也就是他表弟十分親近。待老寧國侯去世後,便為其子也加封侯爵。
他稱病這些天,寧國侯隔三差五地進宮陪他下棋打發時間。
隻是沒想到今天會碰上蕭珩與長寧。
待寧國侯落座後,建昭帝開始轉移話題,“你們看也看過了,快回去吧,記住,不要走正門,從密道出去,別被人發現了。”
寧國侯手執白子,忙補充道:“密道口在那個博古架後麵。”
建昭帝捏著黑棋不亦樂乎,頭也不抬道:“哦對,出去了就當什都沒看見。”
長寧:“……”
她瞎操的哪門子心。
攤上這種爹,她該為他兒子——也就是她爹操心才是。
建昭帝對外宣稱病重,整個太醫院束手無策,最著急的就是太子拓跋碩。他原本就沒什經驗,猝不及防之下開始監管國事,後宮要應對李皇後的人,朝堂上又要應對李相與幾位虎視眈眈的皇子,日子過得提心吊膽,結果正主皇帝就在這喝茶下棋?
長寧不禁開始為她爹心生哀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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