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大寒，窗外的雪下得極大，沒半過了截柵欄。

    可即便是這樣的鬼天氣，依舊有來來往往的車夫披著破爛的布衫，拖著露腳趾頭的布鞋。

    街上的小販偶爾會瞟向我家。

    我輕輕地把手從暖手爐上抬起來，招呼一下。

    “奴婢在，小姐有什吩咐？”翠兒急忙過來。

    “去把那袋子錢都發下去了吧，這雪大，今比往年冷得厲害，早些把他們打發了回去。”

    “小姐~，您總是這心善，那些人都不見得能不能念著您的好，奴婢真替您感到不值！”

    “翠兒！”我嗔怒地說，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凶的樣子，“這些不是你該管的，近日是對你太寬容了，倒是越來越放肆了。”

    翠兒慌慌張張地跪下“奴婢知錯了。”

    終究是陪了我十年的丫鬟，我也不忍太責怪：“好了，下去吧。”

    嘎吱，是門被推開的聲音。

    “母親，您來啦！”看見母親過來找自己，心情立馬樂開了花，“可是有什煩心事，母親怎一臉愁容。”

    “無事，我就是來看看你……”

    我瞧見母親支支吾吾的，定是有什事了“母親，女兒已經長大了，有明是非的能力，您有什煩心事就說出來，讓女兒幫著出出主意。”

    “那少將要來家中借住幾日，今天就要到了，雖說你父親與他官職同等，但他可是那家的嫡長子，咱們得罪不起。到時候切記小心，莫說錯了話，做錯了事。”母親喝了口茶，又思索良久才開口“而且……你父親有意把你許配給他”

    我不可察覺地心驚了一下。

    “什？母親！我不想嫁人。既然是連父親都無法得罪的人，我嫁了他，又怎會好過？”我試圖挽回，幾乎是用了祈求的語氣“您能否再到父親麵前幫女兒說說。”

    可母親卻是滿麵愁容地盯著我看了好一陣子，終究是隻應下個盡力而為。

    父親的決定一向不容置喙，現在的我，能做的隻有祈禱，祈禱父親會反悔，祈禱那位爺看不上我，拒絕婚事。

    母親今日格外地關心我，陪我聊了好久，又叫了幾個從前清宮的嬤嬤來為我梳洗打扮。

    母親小時候可是真正的大家閨秀。

    外祖家本是朝中三品大員，可如今……即便是紫禁城那位也隻是空有其表，這一個小小的官，自保還來不及，又如何管的上我們家。

    母親說，她這輩子最慶幸的是，就是念過書，不同於那些平民百姓家的女兒，有了自己的思想。那些說女子無才便是德的，都是騙人的鬼話。

    受母親影響，我也自幼念了私塾，講實話，我也為此而慶幸。

    “小姐，請起身去打扮了。”我沐浴過後，一位年歲較長的嬤嬤催著說。

    我輕輕應了一聲，抽回了思緒。我早已經知道會有這一天，隻是沒想到會這快。

    古來婚姻大事皆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當初外祖那寵愛母親，即便現在父親母親這寵愛我。我們依舊無從選擇。

    我知曉嫁了他，家族便會受他的照顧。我是家中獨女，隻有這做才不會讓家落寞得太快。

    太陽搖搖欲墜地掛在天邊，把雲彩映照得張揚熾烈。

    屋內外張燈結彩，父親母親早早地在門外迎著賓客，而我則是提前入場，在宴會廳無聊地等待著，不知何時才能開場。

    來的人有很多，畢竟這大兩個官兒呢，誰不得來捧個場。拍正了馬屁說不準還能得些好處，升個職，加點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