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陽光斜照進逼仄的房間內,正打在一雙帶著些許疲憊的眼眸,讓那已經睜了一整夜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閉了閉。
陳竑揉了下眼睛,站起身從狹小的窗望出去。他用力吸了一口氣,有些自嘲:“倒是個好天氣。”
“陳竑。跟我們來一下。”身後的欄杆被敲了幾下。他有些訝異,卻又鬆了口氣般地轉身,走到門口,伸出雙手。警察扣上手銬,打開牢門把他拉出來:“這邊。”
“麻煩了。”陳竑點點頭,順著大臂上的力道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
沉默著走入一間審訊室,看到眼前許多身著製服的法官、檢察官和警察,陳竑沒有多少反應,隻是配合地坐到椅子上,一口口安靜地吃掉了桌上的早餐,輕輕閉上了眼睛。
“帶陳竑!”
伴著一陣慢節奏的腳步聲,陳竑走入宣判室,安靜站好,看著自己的雙手。那雙手自小就纖細修長,經常會被鄰居父母笑稱是女孩的手。而在考上大學之後他更是注重手的保護,除了幾處磨出的繭子,纖細的手指上沒有一絲傷痕。
“姓名。”
法官的問話讓陳竑抬起頭,他清了清嗓子:“陳竑。”
“性別。”
“男。”
……
“基本屬實。”
“陳竑,現在向你宣讀法院下達的死刑執行命令……本院遵令於今天將你押赴刑場,采用注射方法執行死刑。”
沉默著聽到法官的死刑宣判,陳竑微微點了點頭:“多謝。”
法官不由頓了頓。
對麵的那張臉很沉靜,眼睛似乎在想著別的些什東西,看起來很深邃,隻是經曆的緣故,為它帶上了幾分死寂的色彩。想起之前念到的基本犯罪事實,法官不由放緩了語調:“……那,你有什遺言?”
“……沒有。”陳竑從記憶中回過神來,簡短地回答了一聲。似乎是用盡了全身力氣,他扯了扯嘴角,閉上眼,順著警察的力道,慢慢走上了囚車。
仿佛是很長的路,陳竑終於躺在了注射椅上,由執行人員將他死死固定在上麵。盡管已經做好了準備,身體依舊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感受到針筒紮入身體,他最後深吸了一口人間的空氣,沉沉地睡了過去。
……
“各位,是時候起床了。”
朦朧中,耳邊突然響起了一個中性的聲音。陳竑一驚,一個激靈便坐起身來,有些茫然地看著雙手。依舊是熟悉的模樣,依舊是囚服短短的袖子,卻沒有了應當存在的束縛帶。
這是什地方?我應該……死了才對。
思維走到這,腦海中突然傳來了一陣窒息的感覺,強烈而短暫的痛楚針紮般湧入腦海,讓他不由抱住腦袋,發出了低沉的悶哼聲。
痛苦來得快去得也快,簡直就像是大腦不滿足於他服從死亡的簡短報複。
從窒息般的痛苦中緩過神來,陳竑苦笑著抬起頭,揉了揉眉心。
果然不管什時候,死還是會讓人感到不適。
這時他才有空看向四周,卻隻看得到一片朦朧的白光。地麵是毫無瑕疵的白色,天空也是一望無際的潔白,整片天地潔白得讓人有些暈眩。
若不是天邊橫貫著一條地平線,或許他連自己是否踩著地麵也看不清。第一印象之下,甚至有些像是天堂。
如果再有幾個鳥人,就更像了。
這是一個靜得令人心寒的地方,周圍躺著十幾個昏迷不醒的男女,衣衫不整的模樣。
結合四周,這樣的情形看起來有些奇怪。除了他自己,其餘人似乎也都並不是犯人的身份。
而且也沒有所謂的金色大門或是牛頭馬麵這樣的接待使者,不由讓他有些疑惑。隻是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好奇心實在沒有多大的存在空間。
因此陳竑隻是隨意地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不再關注周邊狀況。拉了拉身上的囚服,默默站起身,舒張了一下許久不動的筋骨。聽著骨骼傳來的輕微脆響,他才有了一種重新活過來的感覺。
“這是什地方?”身後傳來一個柔軟的女聲。
陳竑回頭看去,是一個長發杏眼的姑娘,看起來年紀不大,眉清目秀的樣子。
陳竑沒什心情回答,剛剛的中性聲音卻再度響了起來:“伊甸園。”
陳竑和那姑娘循聲望去,一個光球正緩緩浮在空中。入眼看去,可以看到片片多棱狀的透明多麵體,卻莫名地感覺如同一個完美的圓一般。
輕微的白光似乎就是由它散發出來的,可陳竑記得清楚,醒來的時候,那個地方可什都沒有。
這個發現不由讓他的目光閃了閃,沒有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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