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楊曉霞囑咐過徐街安讓他給自己送頓飯,今天天氣比較陰,早早天色便暗淡下來。徐街安把鍋的飯菜簡單熱了一下,裝到楊曉霞事先準備好的飯盒,然後小心探了探外麵有沒有人,見沒人便匆忙趕去。
他將飯盒揣在懷,怕飯菜涼了。楊曉霞工作的大樓離家這邊不算是很近,徐街安戴好口罩,把自己的麵容裹的嚴實,倒了兩班車才到附近的站點。他抬抬頭,天另一端已經卷起了烏雲,看樣子要下雨,而且雨勢應該不會低,他得趕緊一點。出門沒帶傘,他得趕在下雨前回家。
周圍樓高千丈,它們就像是一排排朝天之劍豎插地麵,聳入雲霄。天氣陰沉,生出薄霧,在似暗非暗中纏繞攀援。人類行走在高樓下,渺小至極,就如人視草芥,無力而低微。高樓之頂似有神明,俯窺人間。
徐街安走在人群中,他的心還在思索著昨天小景的事,在自己現在一無所知,不知該從哪找突破口的情況下,或許小景就是唯一的線索。但是現在這條線索知之甚少,托盛斌打聽也沒有所獲,他想著要不要直接問問小景,又或者旁敲側擊一下。
突然天空滴落一滴雨滴到他臉上,他抬起頭,雖然天空陰沉,但是貌似沒有丟點的情況,也不知道是從哪掉落的水滴,滴在他的鼻尖,微涼。順著鼻尖滑落在胸口外套上,被衣服快速吸收,沒有留下一絲痕跡,就像是他的錯覺。
他晃晃神,意識到自己要快點了,周圍人很多,正值下班高峰期,人群擦肩接踵,交談聲,電話聲不斷進入徐街安的耳朵。
“王總,什時候見個麵啊,咱們談談這個項目,奧,最近忙啊,沒事,您什時候有時間,我等您。”
“這筆工資要用來交孩子學費,補習費,就這已經耗掉一大半了。”
“媽,我真的沒有錢供弟弟買房,我自己到現在都還是租房住,我真的很累,求你了,別逼我行嗎,我不是你的孩子嗎?”
世間百態,人性萬千,一一浮現。在這高樓數不清的窗戶下,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財富傍身,一介微首,何其可悲。
不知道是人群太擁擠,還是周身太嘈雜,徐街安忽然覺得眼前一晃,頭有些陣痛,就像是電流劃過腦袋。
“咯咯咯......咯咯咯......”
這熟悉的咯咯聲詭異地響在耳側,又似乎是在遙遠的地方,似遠似近。徐街安渾身打了一個激靈,愣在原地,這惡鬼的叫聲,他好久沒聽見了,讓他的身體都繃緊。他呼吸變得急促,但是他慢慢屏住呼吸,想要找到這聲音從何而來。人群往他相反的方向湧著,他就好似激流中的一塊礁石矗立在原地。不斷被路過的人群撞到身體,被撞的有些不穩當。
他仔細聽,但是這聲音就像是沒響過一樣,再也找不到,入耳的還是隻有人群的嘈雜聲,周遭人群沒有任何古怪,他們也沒有發現異常的樣子,這咯咯聲好像隻有他聽見了。徐街安不禁心疑惑,難道自己又產生幻覺了?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是楊曉霞的,問他到沒到,環境很吵,徐街安把聽筒放在耳邊才能聽清。他說他到了,但是找不到楊曉霞的具體位置。楊曉霞在電話讓他先往前走,自己下來迎他。
楊曉霞:“等一會啊,電話別掛啊。”
徐街安:“行,知道了。”
他抬頭望著這一片高樓,試圖能看到楊曉霞的身影,但是什也望不到。突然,他視線範圍內的一棟樓的玻璃牆壁上,出現了幾道身影。它們四腳攀附在玻璃上,如同壁虎般快速攀爬。它們的背後生出幾隻觸角,在空中胡亂舞動。徐街安內心生出不安,竟然是惡鬼!
他的頭開始劇烈疼痛起來,就像是腦袋要撕裂,他的視線變的模糊,周身人群開始扭曲,原本嘈雜的聲音一瞬間安靜了下去,寂靜無聲,他能看到這些人的嘴巴在一張一翕,但是沒有任何聲音發出來。並且慢慢的人群越來越模糊,化成了一道水流,往後推著,不斷衝刷他的身體。
周遭變的模糊,但是遠處的視線變得清晰起來,他的雙眼就像兩個望遠鏡,但是看到的畫麵卻是魚眼一樣凸起。他清晰地看到那隻攀爬的惡鬼,它們的整個臉部裂開,張開血盆大嘴。口中的粘液混合著黑血,在高空中被風吹的不斷低落。
徐街安驚呼一聲:“媽!”
話音剛落,隻一瞬間,所有的畫麵全部消失了,腦袋劇烈的疼痛也消失,周遭還是熙攘的人群,恢複了嘈雜的聲音。高樓之上沒有任何異物,剛剛他看到的一切就像是他的錯覺。
楊曉霞在電話那頭問道:“怎了?”
徐街安急促呼吸著,對自己產生了懷疑,難道又是錯覺?他要不要跟楊曉霞說?他腦海出現那天楊曉霞哭著對他說的那句話:以後產生幻覺也當作看不見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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