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後來呢？”小女孩見她說著說著忽然戛然而止，迫切而好奇地詢問。

    “後來啊……”她將目光轉向了牆角的拐杖，“我的腿被炸飛了一條，不過，命倒是被從閻王手奪回來了。說來也怪呢，所有人都說，從未見過肋骨被炸斷，斷骨僅離心髒有兩厘米，還大出血，居然能活過來，真是老天爺保佑啊。”

    “那……你還待在軍營嗎？”

    “不久後，他們宣布我退役了。可實際上那時我才二十一歲出頭，在軍中也不過是待了一載多，但還是被趕回了家——即使我堅持我還能繼續幹。”

    “不過還好，歸家時父母仍健在，隻是被我回來時那幅狼狽樣給嚇了一大跳，心疼詰責了我好長一段時間呢。”她笑了，似乎沉浸在往日的歡笑時光中，久久未醒。

    “周邵呢？他回來了嗎？你們……有履行那個約定嗎？”她倏地沉默了，像是從天堂栽落進了地獄。

    良久，她才緩緩張口:“我等了他八十載了。”

    “他……是戰死了嗎？”女孩幾欲言語，躊躇好一陣才小心翼翼地問出這一句。

    “或許吧。但又也許流浪在某個角落，失散在某處我不曉得的天涯。但我仍要堅守，仍要守約，守住這老屋，這梅樹，讓他歸家時，好認得回來的歸途，免得失了方向……”她背對著女孩，女孩瞧不見她的神情，但卻聽出了話語間那份不斷的情。

    是什情呢？單隻是花前月下的纏綿女兒情嗎？不，不是，那言語字字柔情，卻鏗鏘有力，堅決萬分。它所含納的，是胸懷天下的廣博無私情，是熾熱暖人的燎原無窮情……這所蓄函的一切，又豈是能說得清道得明的呢？

    “那你有想過放棄？”